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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漫画,永远占有我心中一个展厅

2019-04-23 03:34:12 暂无 阅读:1915 评论:0
他的漫画,永远占有我心中一个展厅

我撰文他配图,合作兴奋

我干上新闻这一行,是从1985年夏,经雇用考入北京日报社起头的。之前在大学读的并非新闻系,“半路落发”,求知若渴。一日,为求版面美化,我撞入报社美术组,进门见一位身体修长的长者正在轻声细语地接德律,那式样好生熟悉——啊,竟然就是在电视节目里显现过多次的漫画家李滨声!

李先生的漫画,人物姣美、简练生动,其传达的诙谐蕴意深刻,令人过目难忘。原认为这位智者远在海角只能瞻仰,现在却近在面前,怎不叫人惊喜叠加?

次日,我特意带上精心留存的一份剪报前去参见李先生。上面有李先生创作的四方联组画——《左家庄记趣》。作品以巧妙的构想,反映了这个新建社区缺乏生活配套举措,给居民出行、买菜、打德律带来各种未便。我敷陈李先生,我家就住在左家庄小区。他的画实时传达了我们的心声。如今,社区的情况已经大有改善。

李先生耐烦地听我述说,脸上浮现出慈爱的笑容。获知我应聘后,在报社新创刊的《生活参谋报》担当“穿戴装扮”专版的采编,李先生谈起了他的所见所闻。攀谈中,我感应,李先生不光画得好,更是位广闻精深、多才多艺的人人。他视察的仔细、记忆的正确尤令人赞叹。与他攀谈,感受有源源络续的珍贵素材劈面而来。而我尽量磨砺以须紧随他的思路,也只来得及记载个中一小部门。

李先生的平易近民,增添了我求教的勇气。打那今后,美术构成了我常去的处所。一次,我对李先生谈起,亲朋中的中老年女性,多埋怨在市肆买不到合体称心的衣服,找成衣订做,又担心价钱高、做欠好,进展李先生能就此创作一组漫画。李先生欣然应许,并提出由我撰文,他配图。

不久(1985年8月29日),一则名为《钗姐玉妹做衣记》的8图连环漫画在《生活参谋报》“穿戴装扮”专版注销,以两位中年女性的履历,道出了中老年人买衣难的苦处。读者反响强烈,好评连连。而李先生身为名家,对我一个初入门者的大力搀扶,更令我的家人、亲朋感伤不已。

值得一提的是,在我们的合作中,李先生还对我撰写的文字进行了一些加工。经他几个字的点窜,行文即显得俏皮而生动,上下文也加倍贯通、且富于音乐感。

有了此次合作的成功,我决心倍增,又写了篇《大脚趾抱怨》请李先生绘图。文中以大脚趾的口气,诉说高跟鞋风行给“我”带来的危险。李先生为此作的画可谓妙趣横生——一美少女一脸无奈,疲惫地光脚坐在摆满高跟鞋的店门口,一双方才脱下的高跟鞋丢在一边……图的右上方写道:“平跟鞋无货,求购门前坐,若问何时有?驴年的马月(1985年9月26日见报)。”

此后,凭据李先生的回忆、描述,我撰写出《浅谈清代以来的北京女装》(1985年10月31日见报)。李先生为此文画了6个离别穿戴旗装、裙袄、旗袍的女子,不光使文中所述尽收眼底,还增添了情趣。整个版面都被这6个亭亭玉立的形象装扮得高雅、生动,韵味悠长。

我尝到利益,拿到有趣的文稿,就琢磨着请李先生配图,为版面增色。而李先生却不再随意准许我的恳求,反而提议由我本身着手来画插图。

我原有绘画的喜爱,在读小学时曾入选北京少年宫国画组,可惜为时不长就赶上文化..,并未获得系统的..。经李先生几回鼓励,我只好硬着头皮,画出铅笔稿,请李先生斧正。他用铅笔悛改后,我再用墨线描一遍,即送审、注销。这对我来说真是绝佳的进修机会。而痴顽的我,其时只担心本身的水平影响版面结果,竟有所制止,不再动不动就计划着为文章配图了。

他的文笔就像他的漫画,令人回味无限

与李先生熟悉了,攀谈中少了很多羁绊。一天,李先生兴致勃勃地将窗台上几摞外形各异的容器指给我看。本来他倏忽对盆景艺术发生了乐趣,这些盆盆就是他预备用来培养盆景的。我脱口说道:“我可不喜欢盆景。”李先生问:“为什么?”我答:“那些工资扭曲的造型,让我看了心里难熬。”李先生听了,片刻无语。数年后,李先生敷陈我,就因为我这句话,使他抛却了养盆景的喜爱。

在李先生的生活履历中,实在是不乏“被扭曲”的感触。1957年他被错划为“右派”,四年劳动革新后摘掉“帽子”,回到报社。“文革”前他又被“下放”到南口农场,在那边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十年大难,直到1979年才重返报社。这时代,有近20年他都是在从事体力劳动,而他的所长却被野蛮地禁锢……当我听到这些履历的时候,我曾想,若将其诉诸文字,应该是珍贵的史料。可惜我是个慢节奏的人,登上新闻这列快车,天天尽顾着与时间竞走,面前总有限时完成的紧要义务。李先生讲的那些旧事,我并未将其落在纸上。

所幸,李先生本身能写!当我从李先生先后赠我的《我的漫画生涯》和《拙笔原谅》中,读到了亲耳聆听的故事,心下不禁感应一阵轻松。尤令我信服的是,李先生的文笔,就像他的漫画,诙谐含蓄、回味无限。一些章节读来令人忍俊不禁。笑过之后,细一考虑,又不禁悲发于心,泪湿眼圈。

《生活参谋报》停刊后,我调入北京日报电脑新闻部任编纂,后又到报社新创刊的《京华周末》,担当“生活之友”专版的采编。彼时李先生已庆幸离休,却一如既往地支撑我的工作。《京华周末》创刊以来,李先生应邀为“生活之友”创作的漫画、插图有《接福迎祥》《户户有余》《春满乾坤》《与虫共食》(插图)《AA制搅黄了鸳鸯会》(插图)《天桥的“小吊子”》(插图)等十几幅。每一幅都成为版面上的亮点,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

他要求我天天写一篇日志,哪怕是流水账

身为报社美编,李先生对事物的视察既灵敏又仔细入微。从他的画中经常能够闻到时代的气息,让人感应那么真实、那么亲近。就拿他为《京华周末》创刊的那期画的一幅插图来说吧。其时,明星挂历正风行,一些手巧的人将用过的挂历克己成提袋,成为陌头一景。李先生就在画中人的手中添了这么个提袋,整个画面一会儿就在我们面前活跃起来。

1995年夏,李先生于七旬之年迎来了艺术生涯中的两件大事:7月18日,中国美术馆举办《李滨声画展》,为期一周。一周后,北京人民剧场举办《李滨声京剧专场表演》。《京华周末》编纂部托付我在报上撰文对李先生赐与的一贯支撑透露感激。文章的最后一句我是如许写的:“李先生为我们创作的漫画,在我们的心中永远占有着一个展厅。”

1996年我调往北京日报国外版编纂部(初称“对外部”),不再需要向李先生约稿,但我仍连结着以往的习惯,逢年过节必登门拜望李先生,攀谈中,也会说说本身的现状、收获。当李先生听到我的出访履历,看到我从国外拍得的照片时,老是鼓励我将所见所闻记录下来。

2007年春节,我到李先生家贺年。李先生仍不抛却对我的督促,他要求我天天写一篇日志,哪怕是流水账,哪怕只有一句……我立刻准许了。

从那今后,我恢复了写日志的习惯。此前,我有两段时间记过日志:一是上小学时,因“文革”休止;二是大学卒业后,因工作忙未能对峙。记日志的利益我是尝过的。

刚起头恢复,记的满是流水账:今天干了什么,见到了谁,买了什么……赶上忙的时候,落下四五天没记,到了周末赶紧回忆补上。偶然,也会漫笔记录一些感触:愉快,照样不愉快?因为什么?用最简练的说话表述,力求生动,以便事后还能据此回忆起其时的情形。逐渐地,我感应笔下流通起来。尽管在新闻岗位上干的也是文字工作,但记录天天的生活,还真是两股劲儿!如今,日志已成为我生活中弗成贫乏的良师益友。为此,我打心眼里感谢李先生。

白驹过隙,转眼我退休了。而早在20多年前离休的李先生住进了老年公寓。去探望固然不如以前轻易,可喜的是我有了相对充实的时间。经常与我结伴拜访的,还有报社同事兼石友苏景华。在这里,我们聆听到许很多多生动的故事。一个个故事串联起来,使我们对李先生有了更周全的认识。

多才多艺,不光以漫画有名

以前,我们就知道李先生多才多艺,不光以漫画有名,还被尊为民风专家。尤令人惊异的是:他还会扎风筝、变魔术,登台饰演文武小生……而他在这些喜爱方面显现的水平均能获得业内高度承认。经由聆听李先生的亲述,我们才更清楚了然,这些才艺,与他的工作、生活密弗成分。

就说他对京剧的喜爱吧,那可是打童年就起头了。从迷戏、学戏、登台表演……到成为梨园界的专家,那支付非常人可及,其回报也甚丰厚。

李先生14岁那年,他家近邻、票友李子实要演《捉放曹》,邀他画一幅曹操的画像在剧中使用。这是他的画作第一次在戏台上显现。之后不久,他即拜了师,正式进入票房进修京剧。此前,他的外祖父曾在他的吃力求下为他礼聘家教,教习一些唱段和武功。痴迷并且好学,加上“幼功”的根柢、俊朗的扮相,使他在票房师辈的栽培下从一名颇有天分的戏迷敏捷成长为小有名气的票友。

1946年,他来到北京,入读中国大学政治系。这时的他,已履历了票房六年的磨练,登台表演过《华容道》中的张飞、《清风寨》中的李逵、《遇皇后》中的包拯、《玉堂春》中的王金龙、《四郎探母》中的杨宗保、《夺小沛》中的周瑜、《岳家庄》中的岳云等诸多脚色,甚至为了救场还在《穆柯寨》中反串过刀马旦穆桂英。在李先生珍藏的早期剧照中,能够看到他昔时的英姿。戏路子宽、有观众缘的他,与协和票房的另几位年青年头票友曾被冠以“协和五小”的爱称。

来京今后,有三件事值得一提:一是他经由素交引见,成为有“通天教主”之称的京剧名师王瑶卿家的常客,得以亲聆教育;二是他行使在京之便,一场接一场地旁观叶盛兰演的《罗成》,并邀约素交分头“捋叶子”,将排场、扮相、台词、唱腔、身段、动作尽或者具体地记录下来以便进修。数十年后,这些文字、丹青经整顿、编纂,收录在他与李舒、朱文相合著的《叶盛兰与叶派小生艺术》一书中,成为后人研究、进修的珍贵资料载入史册;三是1947年,在中国大学的迎新会上,他饰演京剧《白门楼》中的吕布,惊艳全场,此后名播国都伶票界,王瑶卿对他的点评是“过足了戏瘾”。

新中国成立前夜,在中国大学完成了学业的他进入华北大学进修美术,之后即投身热火朝天的文化宣传事业:先在北京市委文委美术组任干事,继而被调到北京人民美术工作室雕塑组搞创作。1952年10月,亚洲及宁靖洋区域和平会议召开,他创作的大型雕塑《和平鸽》在北京劳动听民文化宫表态并获得多方好评,新华社还就此发了新闻照片。不久,他又被调到刚创刊的北京日报任美术编纂,因他的讪笑漫画开风气之先而获得奖励,并被选为第二届北京市人民代表。与此同时,他在京剧方面的才调也有了更多、更广的显现与承认。

个中最具戏剧性的,是1953年北京市文联举办的那场迎新对联欢。由老舍师长谋划的“外行演、熟行看”京剧汇演中,他在《群英会》中饰演周瑜。演到“舞剑”一节,他先来了几个醉步,然后双剑交叉,将稚鸡翎压低,再扬头抖翎子表态,台下马上掌声雷动喝彩连连。正暗自满意间,他诧异地发现裘盛戎不知何时乘兴进入伴奏席,此刻手执大锣打得正欢。适才那一阵旋风般的锣鼓点,竟出自这位巨匠,并且拿的完满是铜锤花脸的架势,怪不得观众反响那么强烈呢!

背戏词儿成了他困境中的护身法宝

在李先生的“票友生涯”中,他为本身置办过两回行头。第一次是在协和票房时,因为缺乏经验,刚买下就因为错误适而退掉了,白白费进去一笔冤钱。第二次,是在他来到北京,“登台表态”获得各方承认之后。可叹的是这套他精心比照心中的偶像叶盛兰的式子而定制的戏装,只在1956年新闻出书署主办的新闻界大联欢中穿过一次。那次联欢,他的《罗成叫关》堪称其“票友生涯”的巅峰。厥后不久,他的事业、生活就发生了伟大的转折。

尽量身处困境,京剧对他的影响也无处不在。

“劳动革新”时代,下工了,别人都是扛着锹等对象,他却喜欢像武松提着哨棒那样用手提着,换手时还偶然耍个“棍花儿”。

因为不经意间露出武功根柢,身手天真的他被放置干“架子工”,常在20米上下高空功课。1975年,为了“取经”,他还和基建队的一位师傅到专业建筑队的施工现场,在50米高空见习把持过。

在蒙受批斗、“坐飞机” 之类灵肉熬煎时,分分秒秒都显得极为漫长难捱,又是他所深爱的戏给了他撑持。煎熬中,他沉寂地试着在心里默念戏词儿,使本身的脑筋,不再纠缠于那些烦心的事情。久而久之,背戏词儿仿佛真的成了他困境中的护身法宝。以前学过、演过的上百出戏,那些熟习的剧情、人物、台词、唱段、脸色、动作……一切跟着意念在他的脑子里活跃起来,竟然能够使他的精神临时有所解脱。

恰是这些非同平常的履历,使他对京剧的爱加倍深奥。

而他乐观的本性,甚至还会让他在无比压制的严酷场合发现笑料。

至今他还可以生动地记述,一位京剧花旦前辈声情并茂的谈话:“你们右派都是害人虫,都是一群大苍蝇!我恨不得拿个大苍蝇拍儿,把你们一个一个都覆灭掉!”说到这儿,这位谈话者不由自立地加上了旦角的手势身段:轻舒玉臂,曼舞腰肢,手持无形的苍蝇拍儿,对想象中的“大苍蝇”一一追打……

拨乱横竖,回到新闻工作岗位之后,李先生与京剧的缘分更多地投入到普及和教授方面:以嘉宾身份在中央电视台普及京剧常识,在中国戏曲学院、中央戏剧学院和中国文艺研究院跳舞研究所解说“京剧脸谱”、“京剧造型”和“京剧表演”……他还经常以漫画的形式,将演过、看过、知晓的戏用寥寥数笔勾勒出来,既俏美又逼真。

在李先生的影响下,我对京剧的喜爱与认识逐渐深入。

少小时,我也曾随怙恃到剧场旁观戏剧。李先生的故事,叫醒了我的记忆。他有声有色的描述,那一幕幕出色的排场,那些台前幕后的支付与收获,使我领略到很多以前不甚清楚的奇妙,更体味到京剧艺术的博大精湛。2017岁首,单元单子老干部处介绍我到场了北京老记协组织的京剧组。在这里我有幸获得了进修、实践的机会,对李先生在京剧方面的成就、进献加倍由衷拜服。苏景华和她的丈夫、北京摄影家协会主席、北京文史馆馆员叶用才则动作起来,匡助李先生将其珍藏的剧照、资料整顿、扫描,精心建造了光盘交李先生留存。

与李先生熟悉的人都知道,他照样一位魔术高手,曾在多种场合登台表演。遇有来访,他也经常会出人意表地变个小戏法,使现场的氛围加倍活跃。以他的高龄,旁观者又近在咫尺,居然可以点水不漏!在诧异疑惑中,人们不得不尊崇他白叟家的迅速与聪明。有幸的是,在2015、2016年北京日报社举办的老干部春节联欢会上,我和苏景华曾作为助手,协助李先生表演魔术,为人人奉上欢欣。本年春节,李先生还在杂文学会的联欢会上,以炉火纯青的“手彩”博得了全场的赞叹和掌声。

李先生的故事还有好多,篇幅所限,今天先讲这一点。多年来李先生一向鼓励我动笔,与更多的人分享这些故事,也可视为我迟交的答卷吧。我的体味是:有故事的人,就是宝藏。其不平常的履历,超脱的聪明、宽大的心态,会晖映、引领着我们,使我们活得更好,更有意义。

文/张虹(北京日报社退休编纂)

供图/张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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