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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存 | 张东荪:从中国言语构造上看中国哲学

2019-01-12 09:43:00 网络整理 阅读:100 评论:0

中国言语构造

看中国哲学

文 / 张东

文存 | 张东荪:从中国言语构造上看中国哲学

本文的目的在于指出中国哲学的特性,换言之,就是说明中国思想的特性。而所用的方法乃是比较法,因为唯有用比较法方可从所比较的东西中揭出其特性来。现在关于方法先说几句话。

普通所谓比较法是将二个或二个以上的对象比较起来以见其异同。但往往用这个方法的人们一不小心便会偏于专在指出其相同一方面而忽略其相异一方面。在著者看来,比较以见其相异乃更为重要。因为比较以见其相同是近于比附法(analogy)。须知比较法不是比附法。因为比较法是研究法(method of investigation),而比附法是推论法(method of inference)。国人研究国学近来虽日见进步,然而我总嫌其多用比附法而少用比较法。本文则拟反其道而行之;全用比较法而不用比附法。

比较法与比附法除性质的不同外,尚有:比附法总须从一二个相同点来作根据以推定其他,而比较法则不必从相同来着手,虽相同亦未尝不可比较。照普通的讲法,似乎没有相同便难以以较。但我以为我们可以相反来比较,这种以对立或反对来作比较是很寻常的事,只是人们往往把他忽略罢了。所以本文就意在表明这样比较法的用处。不是以同点来供推论,乃以相反的异点而明其差别上的特性。我不仅想用这个方法在中国思想的研究上获得些结果,并且我愿把这个方法在本文上作一个实例证明其为研究中国文化的最好方法。

再有一句话附述于此。就是关于普通所谓科学方法以整理国故。著者以为科学方法有两种:一种是自然科学的科学方法;另一种是历史科学的科学方法。现在的人们往往泛言科学方法而不加区别,这是一件很不对的事。须知在历史科学上决无法使用自然科学的科学方法。如果自然科学的科学方法名曰“科学方法”,则历史科学的科学方法便可不名之曰科学方法而当另名之曰史学方法或考证法。现在人们考证国学,所用的方法完全是最后一种。但他们却以科学方法自命。我总觉得有些迹近影戤。须知这两种方法有一个重要点不相同。因为这两个方法在前半是相同的,而在后半却不相同了。在前半同是搜集事例以作材料;设立臆说试为解释;用正确的观察;取分析的态度。然在后半则自然科学的方法注重于实验。所谓实验乃是志在于“证实”(very-fication)。而在历史科学上则没有方法以证实以往的事情。因为自然现象可以重复;而历史事件却无法重演。所以自然科学离不了证实;凡不可证实的则在自然科学上便不能成为确实的结论。在物理学已由确实而渐趋于纷孥。但这并不足以推翻确实为自然科学的要素。因为新起的物理学上问题尽管有争论余地;然而其他方面例如化学则总是以证实为标准。所以在自然科学上决不能完全抛弃证实而另有得结论的方法。至于历史科学与社会科学(但社会科学亦采取自然科学的方法,故不能完全与历史科学相同。)则不然。因为历史上的事情只有一次。虽可由多种“证据”(evidence)来证明其为如此。但须知并不能说这些证据已尽够了。因为万一有一个反证出来,至少可把这个推论变为疑案。所以历史科学上的断案只靠证据的多寡与强弱以及有无反证。而自然科学上的却总得诉诸“证实”。凡可证实的决不容再有疑问。——除非其证实是不完全的。因此我们应得明白现在一班国学家自命采取科学方法乃是一种笼统之言。真正的狭义的科学方法是无由用于国学上的。我们正不必因为所用的并非科学方法而短气。老实说。凡一种学其对象不同。则其方法当然有若干差别。治国学并不因为用科学方法而增高其确实,自然亦可不因为不用科学方法而减却价值。本文完全用比较法,自信这种比较法并不在狭义的科学方法以内。但却亦决不承认因为如此遂致贬价。这是在未入正文以前所应说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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