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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军萨满祭祀仪式的象征与功能

2019-07-19 21:43:00 暂无 阅读:892 评论:0

汉军萨满祭奠典礼的象征与功能——以2012年吉林乌拉陈汉军张氏家眷祭奠典礼为例

郭淑云大连民族学院东北少数民族研究院

摘要:汉军萨满祭奠是汉军旗人在汉族原有祭祖习俗的根蒂上,受满族萨满跳神影响,最终定型的既别于满族萨满祭奠形态,又异于东北汉族祭奠(民香)的特别祭奠形式。汉军祭奠典礼是一个奇特的象征系统,具有群体性、地区性、整合性和传承性等特征,并具有标记神圣、祛邪纳吉、凝聚合族、教化族众的功能。

典礼与象征亲切相关。典礼自己便是一个象征系统,分歧的典礼具有分歧的象征意义。象征是典礼的根基组成要素,“每一个典礼(rite)都是象征化并再生产出其缔造性。所以,典礼与象征的机能慎密地关联在一路。”1萨满教典礼是一个奇特的象征系统,内涵雄厚,既有各民族萨满教共有的象征符号,又有每个民族独具的象征符号。汉军祭奠典礼表达的文化信息与萨满教象征系统具有诸多一致性。如祭天神杆象征贯通宇宙三界的“天柱”;萨满在祭奠典礼上使用的法器——鼓象征萨满作法时的交通对象:水中为舟,陆地为车;萨满以附体的形式通神,等等,施展了萨满教象征系统的素质特征。

汉军萨满祭祀仪式的象征与功能

关于汉军祭奠形态的性质与文化组成,以往学术界涉猎不多,且未杀青共识。笔者据对汉军祭奠典礼施展的宇宙模式、汉军“神匠”2在典礼上的通神体式和以血缘组织为依托的..组织形式等方面的考查,认为汉军祭奠是汉军旗人在汉族原有祭祖习俗的根蒂上,受满族萨满跳神影响,最终定型的既别于满族萨满祭奠,又异于汉族祭奠(民香)的一种特别祭奠形式,是萨满教的一种演化形态和综合祭奠形态,应纳入萨满文化研究的领域。界定汉军祭奠形态的萨满教性质,还基于有清以来,在满汉民族融合的社会汗青配景下,满汉民间文化互动和汉军在满汉民族融合与文化交流中的奇特感化。汉军祭奠典礼象征系统与萨满教象征的同质性,也反证了汉军祭奠形态的萨满教性质。

当然,因为汉军祭奠典礼的主体源于汉族民间崇奉,因而,与满—通古斯民族典型的萨满祭奠形态比拟, 汉军萨满祭奠形态又有诸多特征,施展了多元文化的有机整合,包罗汉族民间崇奉、满族萨满教、释教、道教等多重..文化成分。对汉军祭奠典礼象征与功能的考查,旨在从一个侧面揭示汉军祭奠典礼的思惟内涵, 并商量萨满教象征系统及其根基特征。

汉军八旗是清朝社会游移于旗人与民人之间的一个特别群体,是清代八旗的主要构成部门。明末清初, 后金和清朝统治者在统一全国的过程中,将一部门..编为“汉军八旗”,这部门..由此获得了“旗人”身份,从而组成清代的一个特别群体,“在满洲和..集体之间连结了某种短长上的均衡”,1施展着奇特的汗青感化。

汉军八旗有新汉军和陈汉军之别。陈汉军,指明末清初较早到场汉军旗者,以别于后来到场的“新汉军”。所谓“陈”,即资格老、时间久之谓也。清亡后,汉军八旗的汗青命运不尽沟通,汉军旗人的民族认同也呈现复杂状况。陈汉军旗人较早到场满族配合体,历久连结与满族混同共处的局势,他们“互相进修, 互相接收,在经济、文化、习俗、生活上日益接近,日益趋于一致”,2互相涵化。正如魏斐德所指出的“:汉族边民与蛮夷部落之间,并无明确界线,因而双方互相同化的现象是弗成避免的。”3不光如斯,在民族认同和心理取向方面,陈汉军旗人也更倾向于满族,与本地满族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融合局势,成为满族配合体的构成部门。新汉军旗人陪伴着清乾隆今后为解决旗人生计问题而实施的“出旗为民”政策,陆续离开旗籍,多恢复汉族族籍。

吉林乌拉区域的汉军旗人大多于清顺治、康熙年间来此地落户,成为本地满族人人庭中的主要成员。 吉林乌拉汉军张氏家眷是一个具有代表性的陈汉军家眷。该家眷自清顺治八年在今吉林市龙潭区乌拉街满族镇弓通村子户,至今已有360年的汗青,历经多次分合,已繁衍至18代,成为一小我口近4000、七世同堂的人人族。弓通村位于乌拉街镇当局地点地以西1公里处,原为松花江的一个冲积江心岛。此岛南北走向,南宽北窄,犹如一个硕大的宝葫芦。最初在此栖身的居民首要以泛舟渔猎、垦荒种地为生计体式。他们在高高的土岗上盖起板屋,并是以获得满语屯名“沟落土”,意为高岗地,汉语音译为“弓通”。

《张氏家眷家谱·谱序》记载,该家眷本籍山东登州莱阳,早在明末清兵入关前,始祖张德耀单身乘木船从山东半岛过海到辽东半岛,深入长白山要地惠宁境内原始丛林采挖人参,颇有蕴蓄。后往返莱阳家乡,携夫人及二子景和、景发至盛京(今沈阳),列入清军大北明辽东总兵刘渠之战“,大有功勋”。此后,景和及其子回盛京述职,分任“三等侍卫”和“三库总达”之职。景发之子录取是一位为清皇室制弓的匠人,并是以随旗,隶汉军镶黄旗。顺治八年(1652年),录取“蒙旨携五子”由奉天“拨居”乌拉古城,“煨弓制箭以利守边”,假寓弓通村, 仍为制弓匠人,隶打牲乌拉总管衙门。因张氏祖先拥有奇特的制弓身手,朝廷命令在原所居村名“弓通”二字之间加了一个“匠”字,由此村子得圣封名“弓匠通”。有清一代“弓匠通”之名一向延用,直至中华民国,才恢复其本来的屯名——弓通。

清顺治八年,张氏先祖五兄弟在弓通落户。乾隆初年,长兄张云鹏、二弟张云龙、三弟张云凤接踵迁出弓通,到其时的“九台站”,“开荒辟地再建家业”,先后建起如今的卢故里,胡故里的“大、小孤家子”,沐石河张家大院,大孤家子“增德府”。四弟“充差回里,单身拨入协领衙门”,并是以而分家另住,其分出时间最迟在乾隆年间。五弟张云鹅则老守桑梓,“司理祖坟,敬拜祖宗”。

因祖谱、祖坟在弓通村,这个张氏家眷的“老屯”始终是该家眷向心力之地点,家眷传统文化得以陆续至今。张氏家眷例行阴历龙年祭奠,每12年举办一次。清代末年,鉴于家眷人丁不盛,时任该家眷总穆坤达1的张瑞臣曾提议,将家眷官祭年份由龙虎年改为鼠年,借鼠较强的滋生能力,以期“族支繁茂、族旺家兴”2。2012年,时值阴历龙年,该家眷新任总穆坤达张新华和张氏家眷萨满文化传承人张荣波提议:鉴于本家眷已成长成为支系繁茂、人丁畅旺的家眷,家眷祭奠年份应回来传统,改回龙年。2012年,陈汉军张氏家眷烧香典礼在“老屯”弓通村如期举办,典礼根基遵循传统祭奠法式和划定,较好地传承了该家眷的萨满文化传统。

2012年2月29日至3月2日,吉林市龙潭区乌拉街满族镇弓通村的张氏家眷举办了为期三天的合族祭奠典礼,俗称“烧官香”。如同象征人类学家特纳所考查的恩登布社会Isoma典礼,“每一个物品、每一个手势都有其象征意义,每一首歌、每一时间、每一空间的象征意义都跨越其自己作为物理的存在”,3汉军祭奠典礼由一系列具有象征意义的程式组成,俨然是一个布满神圣与神秘色彩的象征世界。

领牲:献牲是祭奠典礼的必备程式,汉军祭奠以猪为牺牲。领牲是祭奠典礼的关健环节,对举办祭奠的家眷或家庭来说,是一件大事。届时,在院中焚香三炷,供馒头三落、白酒三杯,把祭天猪头向南置于屠床上,族长率族人跪于院中,向苍天祈祷,祈请神灵卵翼此次烧香祭祖运动圆满成功。随后,由族长以干净白碗盛酒滴入猪耳,如猪耳摆荡,即意味着此牲为神所接管,领牲成功,合族互相致喜;如酒滴入猪耳后毫无回响,则意味着神灵不受此牲,领牲不顺。领牲不顺,族长、萨满和主人便要自行检讨,看哪个环节显现失误或礼数不周,使祖先不满,改正后再行领牲。领牲是否顺利被视为祭奠成功与否的主要标记,直接影响参祭者的表情和现场气氛。

料卦:料卦是萨满展望吉凶、祈福禳灾的程式。料,意为预料、断定、判断;卦为占卜的符号,泛指占卜运动器具,多为鹿心骨或野兽獠牙,统称为卜具。在张氏家眷祭奠典礼中,计有五次料卦,以展望典礼首要环节顺利与否。主祭萨满单腿跪地,双手端鼓,卜具在上,然后鼓面翻折,卜具落地,顺鼓竣事。

参神:即..觐见神灵。典礼中萨满凡与神灵交流,都要参神。全体萨满净手、净面、漱口,齐着萨满服,步骤一致,在领坛萨满的率领下伐鼓焚香,集体参神三次。萨满伐鼓走场时不得直走,要呈略蹲势,脚踩罡步前移,惟恭惟敬,以示对神明的尊敬。参神典礼表明汉军萨满祭奠典礼礼数周密。

领案子:亦称接神,即由事主店主将新画好的神案背进中堂(典礼举办前,把原供在神龛中的旧案子揭下烧掉,请画匠从新绘制神案,置院中干净处)。背案之人“桦皮弯弓左膀挎,雕翎细箭壶中插。两股黄香怀中抱, 一对宝瓶手中擎。”“灯笼火炬高挑起,两把钢刀随后跟。一对宝旗支开路,跟着宝旗接灵神。事主家门前花鼓声,旗幡招展接祖宗。”4神案接进房门,此典礼即告竣事。

送箭:神案请进中堂后,为防止外来神和厉鬼闯进家门,影响祭奠的结果,萨满要把“雕翎宝箭”三支射在房门上方,象征驱邪避祟。

安座:领坛萨满将神案依传统顺序摆放在神龛上,这个给神灵放置座位的过程即谓“安座”。安座正式拉开了祭奠典礼的序幕,是以吉林乌拉区域将祭奠第一天称为“安座日”,商定俗成。

拦门:象征将那些不请自来的神鬼拒之门外。萨满脚跐房门下坎,面向门外,伐鼓并高声诵念拦门咒语。 汉军祭奠典礼中每次请神或放神,都要举办一次拦门典礼,其程式大体沟通。

安座起神:起神即请神。领坛萨满扎神裙,系腰铃,戴神帽,披挂整洁,来到神堂前,唱神歌起神。两位小萨满跳鼓舞,众萨满齐唱神歌,旨在使请来的诸神各就列位,互不惊扰,享受香火,并祷告神灵保佑全族老小安康,幸福祥瑞。

打五路:五路,指五个方位,即东、南、西、北、中。在汉军萨满祭奠典礼中,“打五路”属于放神系列,展示鼎力神“开山王子”力大无比和武功高强的神技。“打五路”共分八个步伐,即打五路起神、耍刀令、请刀令、打刀 (打五路)、启刀、送刀、报亡魂和打五路拦门。当“开山王子”附体后,萨满使用两把厉害的铡刀,一把刀刃置于左侧裸臂上,右手抡起另一把铡刀背,磕打左臂上的刀背,意味奋力将祭坛周边所有邪祟和不祥不净之物荡涤净尽,以便尊重“各路神明”赴神坛享祭(以上为第一上帝要程式)。

开金口:即给新绘的神案开光、剪彩。汉军萨满教观点认为,只有经由开金口典礼,神案所绘诸神才能获得神性。领坛萨满为列位神灵洗脸、梳头、涂脂抹粉,每一程式都蕴含着雄厚的思惟内涵:取红公鸡冠上的三滴血兑酒洒于神案之上,象征用鸡血为神案开光;洒于神案四处,具有驱邪禳灾功能。另一位萨满手持镜子、 木梳等,将每个神像装扮一番,然后往神龛撒五谷杂粮,并喷酒三次,意为净堂。开金口还寄意不忘祖先恩义, 借此祭奠之时,再尽一次孝心,给祖先洗脸、梳头。

放响午神:时近午时,萨满唱起“重打金鼓另换香,三香二次到神堂”,是为放响午神起头。放神是汉军萨满祭奠典礼中最出色的部门,更是磨练每位萨满条理凹凸的主要体式。经由请神、降神、送神等环节,显现诸神的神性与神技,实现娱神娱人的宗旨。所谓“放响午神”,即在午时集中放几铺神,它组成祭奠典礼的主要程式:

1放“前锋”:“前锋”神指唐朝上将薛仁贵。萨满经由拉马解僵、拿刷刷马、取鞍备鞍、紧腰束带、翻身上马、出门三箭等一系列动作,完整地展示了前锋出征前的预备工作。汉军旗人敬奉薛仁贵为神,旨在教育族人及厥后代弘扬薛仁贵精忠报国、忍辱负重、叱咤沙场的英雄气节。

2放“太尉”:“太尉”指野猪神,该神“头也青来脸也青,一对獠牙唇外生”。当神灵附萨满体时,一对各15厘米长的银针从萨满的两腮穿出,象征野猪的獠牙。这位“南京生来古楼长”的猪神太尉,闯进坛场接管家眷的香火,妄想玩耍,恋恋不愿离去。最后只好由领坛萨满扇动神鼓,方将其送回神堂。

3放丰都:丰都,指阴间。神附萨满体后,将九尺白布系一套子,一头挂在萨满的脖子上,另一头挎在其左腿弯。另一位萨满用一把筷子穿在套子间上劲,勒得死而复活。此典礼显现佛祖释迦牟尼门生目犍连目睹母亲在丰首都蒙受各类罪罚,肉痛不已的情形。

4放王子:王子,指唐太宗李世民。当神附体后,两名萨满手拉手(象征“搭王驾”),被神附体萨满扑倒在王驾上,翻转折腾,肉痛难忍,示意出唐王李世民看到灭顶兵将的肉痛形态和脸色,也示意了李世民爱兵如子的情怀。

5放“鹰神”:汉军祭奠典礼祭拜的鹰神是黄鹰,又称“圣鹰”。放鹰神时,一位萨满代表猎手,手拿一块生肉放在鹰的嘴边唤鹰、逗鹰,被神附体萨满则表演叨肉、食肉、抖翅、亮翅、展翅的动作,大显威风。

倒宝瓶:所谓倒宝瓶,即安座日接案子时,店主将手持的一对宝瓶中的高粱与碎银倒出。倒宝瓶典礼旨在化解父子、兄弟间的矛盾,让他们冰释前嫌,家庭友善。神讴歌道:“父子是命的源,兄弟手足情过天。什么碰磕不要再记恨,言归于好神为证。”萨满打着碎鼓点,将粘在宝瓶上的红纸撕下,倒出瓶中高粱,寄意烧香典礼竣事后,店主步步高升;倒出瓶中碎银,意味着招财进宝。两位倒宝瓶者握手、拥抱,参祭族众齐声喝彩,排场强烈融洽。

焚旗像:旗像是汉军祭奠典礼的必备法器。萨满在祭奠现场建造两个旗像,一是神旗像,一是鬼旗像,离别作为典礼所请诸神和亡魂的栖息之所。两个旗像外形与构造完全沟通,由旗像顶子、旗像领子、旗像杆子、旗像身子、旗像套子、旗像带子六部门构成,只是神旗像比鬼旗像凌驾三寸,透露神和鬼法力之高下。祭奠典礼竣事前,举办焚旗像典礼。届时将旗像请至院中东侧,点燃焚化,萨满在一旁伐鼓念诵:“才打鼓来鼓住了声,又把烧香官阁请到院中,来到院中为了啥事,你我来把旗像升。”同时,萨满紧鞭子打三通鼓,焚旗像典礼竣事。

放五道撵班:五道指五道将军,为东岳属下的冥神,司人之生死。因其武功高强,又富有同情心,帮扶弱势,为各方厉鬼所惧,被奉为五道将军。撵班,即驱鬼。该典礼显现了神鬼之间的争战。典礼上,一些厉鬼欲与神灵同享香火,络续呼叫,代表神灵的萨满只好将其请进室内,与戴面具的厉鬼们互相祭拜,各展才技,各显神通,一场神鬼大战拉开帷幕。这场神鬼大战是技能和聪明的大比拼,几经角力,厉鬼终于被神战胜。(以上为第二上帝要程式)

挂喜绺:所谓喜绺,就是用新谷草编成的草把,截成1尺2寸长,用红绒绳扎五道,上端留寸余。第三天早晨卯时,主祭萨满率族众举办挂喜绺典礼。领坛萨满将喜绺挂在举办祭奠之家大门的门楣上,以明示乡里,知会外来人:本院方才举办祭奠典礼,青牛白马、重孝之人近期不得入内。这是为了避免此类人等与新请神案发生抵触,对主人不吉利。喜绺挂满一个月后摘下,送至干净之地。三天的祭奠典礼至此竣事。

从上述典礼首要过程能够看出,汉军祭奠典礼象征具有光鲜的特征:

1.群体性

群体性是象征的根基特征之一。所谓“群体性,是指绝大部门的象征符号都反映了群体的价格取向和心理状况,而分歧群体的人们所使用的象征符号往往具有各自分歧的象征意义。”1吉林乌拉汉军萨满祭奠典礼象征的群体性示意为以血缘为根蒂的家眷性,即萨满传承和举办典礼首要是在家眷内部完成的。上述典礼中的象征符号不光获得家眷成员的遍及认同,并且成为联络家眷成员感情、统一家眷成员意志的纽带,并是以而成为吉林乌拉陈汉军祭奠典礼象征得以世代沿袭、传承至今的根源。

2.地区性

汉军祭奠典礼符号具有凸起的地区性特征,示意为统一地区的祭奠典礼及其象征符号具有趋同性。以吉林乌拉和辽宁新宾两地为例,汉军祭奠典礼在统一区域大同小异,但两地之间则有较大的差别。如乌拉区域汉军萨满传承首要以家眷为单元单子,新宾区域的汉军萨满传承则冲破了家眷的界线,形成地区性的坛班组织形式;乌拉区域重家眷祖先神,新宾区域凸起跳虎神典礼;乌拉区域典礼以展示神技的放神为主,新宾区域则在典礼中增加了多数以汗青人物为题材的“小戏”,如示意薛仁贵交战的“家戏”等,组成典礼的构成部门,形成光鲜的地区特色。一如祭奠典礼,象征符号亦具有光鲜的地区特色,如乌拉区域称两个纸旗为“旗像”,象征神鬼暂栖之所,新宾区域则称“大纛”,标记将要举办祭奠典礼。因意蕴分歧,纸旗所置之处亦异,旗像在神案两侧,大纛则在祭奠之家大门的两侧。吉林乌拉以“拦门”、“送箭”等程式透露驱邪逐祟,新宾区域则借地区文化中“虎压百邪”的寄意,经由跳虎神的形式,达到镇宅驱邪、虎闹家安的目的。2汉军祭奠典礼象征地区特征, 是各区域汉军群体在分歧的天然生态和汗青文化下历久成长演变的究竟。

3.传承性

传承性是民风最具纪律性的特征。所谓传承性,“指民风在商定俗成之后,即人相袭,代相传,今俗袭古, 古俗沿今,具有承继性和相对不乱性,往往反映着对汗青上某种经济形式及其残存的依存性。”3..崇奉与其他民风事项比拟,更具有不乱性,其传承性特征也尤为凸起。汉军萨满祭奠典礼即施展了这种传承性特征, 其崇奉系统和祭奠形态历经数百年,在民间世代承继。不光崇奉观点、神灵系统与神话等观点代代传承,典礼、神偶、法器、神服等象征符号也具有较为不乱的传承,少有变异,从而形成传统和特色。即使历经政治活动的冲击和现代社会变迁,也始终固守祭奠传统,力求连结原有法式。从吉林乌拉陈汉军张氏家眷举办祭奠时间的回来传统,能够看出对峙祭奠传统一向是汉军旗萨满和文化传承人的追求。

美国文化人类学家克利福德·格尔兹曾经指出:“一系列的神圣象征,组合成某种有序整体,形成了..系统。”1汉军萨满祭奠典礼作为由一系列神圣象征构成的..系统,在中国北方民族萨满文化中独树一帜, 具有奇特的认知价格和特别功能。

1.标记神圣

在汉军萨满祭奠典礼中,作为神圣标记的象征有多种,序言物形式也具有多样性,包罗有形物、动作、行为、说话等。它们离别或配合组成标记性象征符号,表达神圣的意义。首先,象征是汉军萨满神灵系统的标记。 汉军萨满神系是一个零乱的综合系统,既有神灵崇敬,也有鬼魂崇敬。在整个祭奠典礼中,经由多种象征形式示意汉军萨满雄厚的神灵世界及其崇奉观点。正如特纳所说,典礼象征符号“使不克直接被感受到的崇奉、观点、价格、感情和精神气质变得可视、可听、可触摸。与这个揭示未知的、弗成见的或神秘事物的过程相关联的是使私事酿成公务或使小我事宜酿成社会事务的过程。”2

旗像是汉军萨满祭奠典礼中的主要象征符号,为汉军萨满祭奠典礼所独有。一高一矮两个旗像,离别为神旗像和鬼旗像,是典礼祭奠和请降诸神与鬼魂的标记性象征,亦离别是它们的暂时栖息之所,并具有约束诸位神灵和鬼魂,使之不得随意动作的感化。

神像是汉军萨满象征系统的主体部门。吉林乌拉汉军萨满祭奠共祭二十四铺神,多以画像作为诸神的标记,俗称“神案”。吉林乌拉区域汉军诸姓供奉的神案不等,首要有虎神、上神、旗神、前锋、关爷、丰都、猪神太尉、目光、家堂,另设抽肠、抽筋、头疼、咳唠、含混等无道鬼,以绘画的形式再现诸位神灵和鬼的形象,成为他们的标记。

神与鬼的脚色经由萨满在典礼中的各类动作并与神服、神器具、神歌等配合组成的综合性象征符号来施展。在汉军祭奠典礼中,放神是一个主要环节。所谓放神,即指在祭奠典礼中,列位神祇降临并附于萨全身体, 在助手的合营下,萨满和助手配合展示的具体行为、状况以及表演运动,集中展示诸神的神技与神性。“放”, 具有展示、表演的含意。在放五道撵班典礼中,鬼魂的脚色以佩戴的面具标记,萨满所代表的神灵则经由各类神技来展示,施展了汉军萨满教原始观点的奇特性及深挚的汗青文化渊源。

象征的标记感化不光限于神灵系统,对于举办典礼的神圣时空来说,象征也具有标记意义。如安座代表祭奠典礼之始,挂喜绺代表典礼竣事,这种象征意义在吉林乌拉汉军诸家眷中俗定约成。

2.祛邪纳吉

求吉的心理是配合的,但求吉的体式则千差万别。汉军萨满象征系统具有凸起的消灾祛邪、赐福纳吉的功能,反映了人类趋利避害、求吉享福的配合心态和生生不息的生命意识。汉军祭奠典礼首要以一些有形物和具体程式为序言传达这种思惟观点。如在基于“箭射邪崇”、“射箭保安然”的观点举办的“送箭”典礼中,接神案进门后,射神箭三支于房门坎上方,以免邪崇和游魂、野鬼闯入家门。

挂锁典礼蕴含着汉军旗人祛病禳灾、祈求安康的心愿。萨满伐鼓,并念挂锁神词,立即将红布、红线等“锁线”挂在祖爷神案上,有的家眷也由萨满将一条条“锁线”挂在孩子们的脖子上,以求吉顺和子孙安然。

在汉军祭奠神龛的家堂案上边,吊挂着由老萨满吊挂的护法五铃。所谓“护法五铃”,指五个系着青黄白蓝红五色彩布的铜铃,为吉林乌拉汉军萨满法器之一,具有驱避邪祟的功能,也是家法族规的象征,极具震慑力。铜铃所具有的驱邪功能,首要来自音响。在萨满教观点中,叮之声便是一种具有威慑感化的驱魔之音, 听到此声,任何恶煞、邪祟都邑被驱除。汉军祭奠典礼中的系列祛邪祈福纳吉灵物,使参祭者解除心理肩负, 增加生活决心,改变精神状况。

3.凝聚合族

象征对于特定群体具有凝聚感化,已成为一种共识。涂尔干将象征视为社会产品,把社会划定的构造视为象征的和..的现象的基本根蒂,认为象征代表一个群体的价格观,具有维护群体不乱的感化。英国人类学家玛丽·道格拉斯沿袭了涂尔干的思惟,把象征视为依靠于社会而发生,又被社会所依靠的一种现象,假定社会是用典礼象征论来表达的统一体,象征是维持社会秩序的一种形式,此种功能不光保留在史前社会,也保留在现代社会。1神学家兰德尔指出:“主要的是将..象征与社会象征和艺术象征归为一类,即非示意性的、非熟悉性的象征。能够说,这种象征代表的不是某些能被示意的表象,而是它们自身具有的特别功能。”2即象征可引起某个群体的配合回响,从而将一个群体联结在一路。

萨满祭奠典礼的举办,具有增加氏族集体意识的感化。在合族祭奠典礼上,经由祖先神、英雄神的降临和神谕的传达,形成了以敬拜配合神灵为纽带,以配合的感情、情绪为根蒂的文化心理场,使群体的精神崇奉获得统一,集体的意识得以强化,并使群体奇特的文化和传统得以传承长远。因为萨满神灵附体所带动的情绪传染力和极端的神经兴奋具有催化剂的感化,群体成员的意识在炽烈的感情下达到高度统一。“一年一度的精灵跳舞典礼给列入者以支撑、珍爱、承诺和激励。在典礼集会时代揭橥的演说强调群体的联结。最相关的典礼群体医疗或许是列入者们由自我中心的成见,转向集体好处和追求集体的方针。”3

汉军萨满祭奠典礼首要以祖先崇敬为象征,成为凝聚全族的纽带。对于任何一个群体来说,在其谋求生存与成长的汗青阶段,都要以一种为群体认同的体式来增加内部的凝聚力,萨满文化中的祖先崇敬恰恰供应了如许一种体式。以本家眷共有的神系神谱及其祭奠典礼为纽带,联结和召集家眷成员,为家眷成员供应精神支撑, 使之发生配合的归宿感,从而实现人与人之间的协调,增加家眷的内聚力,这是汉军旗萨满典礼的主要功能。

4.教化族众

“在政教关系亲切的古代,祭奠是行政的主要手段,也是教育的主要内容。”4在萨满教典礼上,萨满经由讲述族源神话、氏族的兴衰史,对族人进行氏族传统教育;经由英雄神话故事、祖先业绩的传讲,培养子女对氏族祖先的崇拜意识。汉军萨满祭奠典礼具有凸起的教化功能,首要以说话为象征序言,经由萨满唱神歌,教育族人尊老爱幼,联结合作。典礼“十层恩”倡导的是对怙恃的孝顺,经由生动的故事、形象的说话,传达孝道观点:“万岁皇爷不把怙恃孝,十万里山河怎么能保宁靖。”“白猿偷桃孝它母,乌鸦返哺喂亲娘,羊羔吃奶先下跪,牛犊叫街是喊妈。扁毛牲口都知孝它母,更况且为人呢。”“你母十个月受孕,一朝日来临蓐。生死攸关时听到你一声哭叫,一切疼痛烟消云散露笑容。”“一层恩来十层恩,为人啥时也难报怙恃的恩。”

若是说“十层恩”首倡孝道,那么“倒宝瓶”典礼则兼及孝悌。反映此观点的神词有“你们父子(兄弟)有无计较(隔膜)?有无计较无有打紧。有计较神前我说和,打今日往后你们乐呵呵。”“父子原是生命之本,兄弟可是手足之情。” “多大的生分也小于情,打今往后得相尊容(尊让)。”经由此典礼,兄弟矛盾得以化解,手足友谊得以增进。不难看出,汉军萨满文化传承的“百行孝为先”的孝悌观与儒家的伦理道德观有着深挚的思惟渊源。

萨满祭奠典礼的教化感化,在于它的潜移默化和周期性的强化。经由周期性的祭奠运动,家眷神话与传说得以留存下来,“知足了一代接一代人的..的、诗歌的以及道德的需要”。5家眷的伦理道德观点也借此世代传承下来。此外,汉军萨满典礼象征还具有通灵序言、族群文化认同以及知足主体心理和情绪需求等..典礼象征所遍及具有的功能。

综上所述,汉军萨满祭奠典礼组成一个奇特的象征系统,施展了汉军旗人对天然与社会的奇特认知和价格取向,表达了他们在满汉两种文化交融过程中的心态,彰显了汉军萨满祭奠形态在整合多元..崇奉文化中的特别感化。汉军萨满祭奠典礼象征具有凸起的教化功能和浓厚的人本主义彩色,对汉军家眷和小我发生的感化也是多方面的,从而揭示了汉军萨满祭奠典礼的生命力之地点。

起原:《西北民族研究 》2015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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