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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九,蟹斗载流年

2018-11-24 18:05:50 网络整理 阅读:74 评论:0

说起吃,江湖边长大的,最爱的自然是各色水产。入春盼野蒿,夏末念菱角,秋风响时忆膏黄,冰雪覆地,又有泥塘里的白净嫩藕。蒸煮炸焖,四时不落。其中又属黄鱼螃蟹最馋人。

九月九,蟹斗载流年

小时贪睡,爹妈只会凶,我就想着法子赖床。每每敌进我退之时,突然一股清香沁入肺腑,立马跳下床去,鞋也不穿,跃过台阶,绕开满院子的鸡鸭猫狗,直奔后院。果然灶前站着太奶奶,端一海瓷碗,面丝挑得高高的,汤汁溢得满满的,正等着我咧!我赶紧凑上前,小嘴沿碗边一嘬,自个儿捧起碗。肥嫩的黄鱼圈着几段姜丝,点着细碎葱花,黄白青绿,极是好看。太奶奶边收拾灶面边叮嘱:“慢点吃,慢点吃。”我便慢些,拿眼偷觑坐门口的太爷爷:他摸着肚子甩烟斗,正给鸡鸭撒碎米,不时“呵呵”笑,合着我吸面的“滋溜”微响,听老黄狗“呜呜”几声。哎,一个清晨就这么热热闹闹过去了。

黄鱼是香,鲜却不及螃蟹。我妈做螃蟹,挑几只肥的上蒸屉,“剁剁剁”姜丝切得细细的,“咕咕咕”老醋浸得透透的,分碗布筷,候着那青白壳蒸到通红。我又爱加些蒜蓉,不单单是喜欢那滋味,更喜欢看我妈专为我一人剥蒜换碟,那一种温柔贤惠,和惹恼了操起竹竿追着我赶的模样可是判若两人。

热腾腾的螃蟹上桌,折下脚,撬开壳,挑几粒蟹黄,含在口里,舌尖顶住上颚,一点一点化开,一分一分品,先尝这份鲜,再用筷尖蘸少许醋,点在舌头上,追着蟹黄的味道落到肚里,留满口余香,然后一缕一缕挑出嫩白的蟹脚肉细嚼慢咽,这才是吃螃蟹的道理。我最初分不清公母,等读过鲁迅先生的《论雷峰塔的倒掉》,专挑母螃蟹来吃,满心要揪出个“蟹和尚”。后来看丰子恺先生的《忆儿时》,也要自己养几只螃蟹,,也要“半条蟹腿肉过两大口白饭。”可惜这两件事,一件没成,前者要耐性,后者须忍得住馋。

再大一些,读《红楼梦》,想学人家做螃蟹宴,呼朋引伴,老少合欢。我妈还是由着我,买来大大的一篓,就在外婆家院子当中铺开凉床,坐满人,等酒菜。我“小人儿”充“高个儿”,当家请客,忍不住得意。小孩子们任我吆三喝四,仰头只等吃;大人们笑语旁观。小姨跟着闹,故意藏起几只,分配不均,看我怎么安排。我一想,只好眼巴巴看人家开心,自己偷偷流口水,还要装腔作势,把小姨笑疯了。好容易等到一只,还没喂到嘴里,我妈又来讲条件:吃了螃蟹,是不是还要作诗呀?作诗不会,日记总要写一篇吧?我举着蟹钳,当然只有答应。

九月膏黄,又到吃蟹的时节。岁月如梭,然而蟹斗里的流年,总不会忘得干干净净。(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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