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定二年，八十五岁的陆游病愈重，卧床不起，加之朝廷北伐失败，忧愤积于心，病痛终于击垮这位命运多舛的诗人。
在病中偶尔清醒之际，他回想起生前美好的时光: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蕙仙。
当初年少情动，以凤钗定情；后来结连理的欣喜若狂；以及婚后的红袖添香，吟诗作对。
那时的生活似云似雾，甜得发腻，软得像云，现在回想起来还能从回忆里挤得出甜味来，却在短暂的甜后加着苦涩的后劲儿，这苦涩一直蔓延到神经，到泪腺，鼻子也跟着一起发酸。
命运或许就是这样，不会让甜一直到头，而且，还以相同程度的苦味加以馈赠，以前的春有多繁盛，以后的秋就有多凄深。
那天母亲突然找他谈，斥责他婚后意志日渐消沉，那天的他郁郁而去，因为他懂了母亲的含射之意:她将自己的丧志之过归结于蕙仙，认为她牵制了他的前途。其实他在婚后的日子里也日渐感觉出母亲对蕙仙的不满，却从没把事情看得太严重。
日后，他行事更加低调，欲将他们的感情掩护到尘埃里，然而，母亲与蕙仙的矛盾没有缓解反而愈加深化。于是他在郊外另置别院安置蕙仙，那个时候的他也是幸福的，即使交涉在妻子与母亲之间左右为难，即使于家于妻子处来回折腾，她都始终在他身边，并且理解他，他们的情感不减反增。
但，他不知道，母亲早已另做打算，她寄来一封家信和王家小姐的八字，告诉他已为他另备婚事，叫他休了蕙仙早日迎娶王氏。他急忙跑回家去求母亲，却不想母亲以死相逼，无奈下，他屈服了。他承认，儿女情长确实消磨了他的意志，但总觉得自己会处理好一切，没想到这平衡一不小心没把握好便将前尘往事全都颠覆。那天，他和母亲不欢而散，却也不急忙去找蕙仙，他怕，他不知道该如何和她说起，何况，他也怕面对这残酷的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