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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嵇康《声无哀乐论》说说魏晋时期的清谈之风

2019-10-26 03:59:10 暂无 阅读:1812 评论:0

一、魏晋:清谈的时代

中国汗青上,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一个政治杂沓的时代,但同时又是一个思惟自由、学术繁荣的时代。

清谈,是由汉末的“清议”演变而来,东汉末年因为政治靡烂,太学生们常群集指摘时政,形成了“清议”。魏晋时期,跟着形而上学的盛行,形成了一些就形而上学问题进行思辨的风气,人们称之为“清谈”。

清谈,雷同于现代的争执赛,一样要求有一个主持人,有论战双方,还要有观众。清谈要求主方拿出问题,并对问题睁开论证,称为“通”;此外一方则对主方睁开回嘴,称为“难”。在清谈中,双方唇枪激辩、手舞足蹈,排场十分强烈。清谈一方面具有学术性质,人们阐述本身的概念,让真理愈辩愈明;另一方面,它又是一种思辨游戏,很多论客热衷清谈的目的不在追求真理,而在追求情趣。

清谈的形式天真,没有时间限制,也不拘泥于所在。魏晋时期的文人雅士十分喜欢清谈,房前屋后、树林里都能够听见他们的高谈阔论,他们常群集在一路,一边喝酒作乐,一边睁开清谈。

从嵇康《声无哀乐论》说说魏晋时期的清谈之风

二、《声无哀乐论》:一场出色的清谈

儒家传统的音乐观认为,人有喜怒哀乐之情,人的感情与音乐有着对应关系,听见欢畅的音乐人就会愉快,听见消沉的音乐人就会悲痛。好比,有人一听见有人播放《小苹果》这种节奏欢畅的音乐,就会感应很康乐。然则,也有人认为,《小苹果》这种歌曲太俗气,听着就感觉烦,是以,他们认为音乐并不克代表人的感情。

“竹林七贤”之一的嵇康著有《声无哀乐论》,它是魏晋时期的一篇主要文献,对我国的音乐美学史发生了深远的影响。在文中,嵇康以东野主人的身份显现,他主张“声无哀乐”,而另一位秦客代表着儒家传统的音乐观,主张“声有哀乐”。东野主人首先立论,然后对秦客的提问进行一一起事,两人一共进行了八轮比武,为人们贡献了一场出色的清谈。

《声无哀乐论》分成两大部门。个中第一段是立论,剩下的七段为驳论。

从嵇康《声无哀乐论》说说魏晋时期的清谈之风

东野主人首先对“声无哀乐”的概念进行立论,他认为音乐不受人的主观感情的影响。他说:夫六合合德,万物贵生,寒暑代往,五行以成。故章为五色,发为五音;音声之作,其犹臭味在于六合之间。其善与不善,虽遭遇浊乱,其体自如而不变也。岂以爱憎易操、哀乐改度哉?

他认为,六合之间形成了五行,从而示意出五色、五声。声音比如气息漫衍在六合间,声音 的本体不会转变,怎么会因为人的喜怒哀乐的感情而改变呢?

此外,他认为音乐只是一个称号,自己是没有情绪的。各个处所的习惯分歧,有人会听到饮泣感应愉快,有的人则会听到讴歌感觉哀思。

是以,人们之所以认为音乐有情绪,完满是受到自身感情的影响。哀乐之情在人的心中,就像酒自己不包含感情,但也能够让人兴奋一般。也就是说,所谓音乐有情绪,是因为人们在赏识音乐时,将本身小我的感情融入个中,音乐只是一种诱发生用。

嵇康的立论,在逻辑显然是站不住脚的。因为他搅浑了天然之声与音乐之声,天然之声是物理性质的,没有哀乐,而音乐之声是人创作出来的,音乐家在创作乐曲时,会将本身的感情融入个中,乐曲会施展出音乐创作者的小我感情。嵇康创作过名曲《广陵散》,在《广陵散》中,他表达了对司马家眷的气愤之情,所以才能将情融入到音乐中。他必然对这种体验深有感想,这点他不会不领略。

然则,嵇康仍然以此立论,可见他尚有目的。因为一向以来,儒家的将音乐的功能仅仅视为一种礼乐教化感化,机械地要求音乐附庸于政治。如许必然阻碍音乐的成长。是以,嵇康为了否决儒家的这种音乐观,就提出“声无哀乐”的概念。

从嵇康《声无哀乐论》说说魏晋时期的清谈之风

接下来的七个部门是驳论,在这七个部门中,嵇康一一批判了“葛庐听牛”、“羊舌闻啼”、“师旷校音”、“闻啼知凶”等神秘传说,以及人们对“移风易俗 ,莫善於乐”的曲解,与秦客睁开了针锋相对的争执,并且认为秦客不光例证荒唐弗成信,并且立论方式也弗成取。

嵇康用细密的逻辑、理性的脑筋、靠得住的论据,有力地辩驳了秦客的论点。

好比,秦客问难说:“羊舌母听到小孩啼哭,就知道他长大后会败家。”嵇康辩驳道:“羊舌母是怎么听出来的?是因为神妙的心思融会了切口才领略的呢?照样因为曾经听到小孩的哭声像如许的粗大而不祥,今天的哭声像早年的哭声一般,所以知道他会败家呢?虽说是听小 孩啼哭,却不是从小孩哭声中获得验证的。”

然则,嵇康的论战也有很大的马脚。好比针对秦人的问难,嵇康说:夫食辛之与甚噱,薰目之与哀泣,同用出泪,使狄牙尝之,必不言乐泪甜而哀泪吃力,斯可知矣。何者?肌液肉汗,踧笮便出,无主于哀乐,犹簁酒之囊漉,虽笮具分歧,而酒味不变也。声俱一体之所出,何独当含哀乐之理也?

这里,嵇康做了一个类比,吃辛辣的食物流泪与大笑流泪,烟熏眼睛流泪与悲痛忧伤流泪,同样都是流泪,若是让狄牙来品尝,不会说愉快的眼泪是甜的,哀悼的眼泪是吃力的。因为肌肉汗液一受到挤压便流了出来,与愉快和哀悼没有什么关系,似乎是过滤酒的布袋筛子,固然榨酒的对象分歧,但酒味倒是不变的。声音也是从身体中发出的,为什么就包含着哀乐呢?

这里,嵇康的类比是不得当的。流泪是天然生理现象,而音乐是人的主观性运动,具有社会属性。然则,在嵇康强有力的驳斥风格中,对方并没有抓住这种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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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如,针对音乐可否代表人的感情这一问题,嵇康从音乐的作曲者和吹奏者经常星散的现象出出发,否认了音乐的传染力与人的关系,将这种传染力归于乐曲的协调。他认为,高频率的声音和快节奏的音乐使人的表情激奋,低频率的声音以及舒缓的节奏,就能使人的表情平静。他说:舜命夔击石拊石,八音克谐,神人以和。以此言之,至乐虽待圣人而作,不必圣人自执也。何者?音声有天然之和,而无系于情面,克谐之音成于金石,至和之声得于管弦也。

这里,嵇康认为,若是音乐表达的是本身的感情,就应该本身吹奏,而不是让乐工吹奏,可是舜却让一个叫夔的乐工吹奏,解说音乐与人的感情无关。

秦客最后还提出了一个问题:历来都首倡“移风易俗,莫擅长乐” ,若是音乐不示意感情,那它靠什么去影响人心、改变习惯呢?嵇康回覆说,音乐不是用感情,而是用平宁的精神去移风易俗。

清谈,是一个斗智斗勇的过程。在于秦客的清谈中,嵇康取得了完胜,既显露出了嵇康过人的学识和思辨能力,也展示了他精巧的争执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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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总结:清谈促进了学术繁荣,开启了民智

嵇康为了否决儒家将音乐视为政治与伦理的附庸,写下了《声无哀乐论》。个中,他明确否决儒家的礼乐教化的音乐观。固然他的概念是值得商榷的,然则,嵇康在清谈中,展示了本身高明的论辩能力,有力地驳斥了“声有哀乐论”。

南朝齐梁的文学家、谈论家刘勰在《文心雕龙·论说》中,对《声无哀乐论》鼎力赞美: “师心独见,锋颖周详,盖人伦之莫也。”

有好多学者评价“清谈误国”,然则,经由剖析嵇康的论战,能够看出清谈有很大的积极感化。魏晋清谈的积极性示意在,一方面留下了《声无哀乐论》等史料,促进了学术的繁荣,极大雄厚了中国的思惟史;另一方面,清谈促进了思惟的解放,使得魏晋时期成为春秋战国时期之后又一个思惟大成长的时代,这让人们学会用理性的方式去思虑问题,起到了开启民智的感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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