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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融在春天里的爱情——陆游和唐婉

2019-12-04 21:47:02 暂无 阅读:1985 评论:0

少时不识愁滋味,是当真不识——

就算是上大学时,读陆游的《钗头凤》眼里仍然也只是一首著名的词而已,也只是知道一个故事而已,并没有很深刻的感受。偶然有一天在哪里看见一篇文章里载了陆游的《沈园》他说“伤心桥下春波绿”,又说“曾是惊鸿照影来”——将耄耋之年,深情不忘,哪怕几十年寒暑过往,爱人故去数十载……一下子似乎有点明白了陆游怀念的、热爱的是曾经怎样一份炽热灼人的情感……

揉碎桃花满地倾——曾是最缱绻热烈的爱人,曾巧笑倩兮,眉目春山,如今在侧,眉目仍若画,浓情依旧不减分毫,眼前春色艳桃李,人却陌路已成,使君有妇,妇亦有夫,陪在她身边的是另一个男子。陆游和唐婉,在春天的沈园里见了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面,此后,天各一方。

消融在春天里的爱情——陆游和唐婉

五年后,沈园再度重游,旧题赫然在目,捧着陆游《钗头凤》唱和的唐婉如风中落花,肝肠寸断,心中眼泪片片飘零,郁郁而终,终是意难平……时间没能抹平伤痕,——三十二岁,一朝魂梦难依,便已两隔,今世再也不能见~

万丈红尘的历史里,陆游更多地被人熟知为一位爱国诗人,毕竟“家祭无忘告乃翁”的陆放翁肝胆相照,情系家国,拳拳之心铁马冰河。但是陆游的另一面却是儿女情长,沾巾至老不忘。

唐婉爱陆游,爱的是什么——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临安春雨初霁》)

这样的陆放翁,风尘仆仆然心气清明,知世味薄纱,素衣风尘,却还听小楼春雨,深巷杏花,喝小窗初晴的茶,这样一个知情知趣不偎世俗的男子也不是凡品吧?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你知道《卜算子.咏梅》,可知陆放翁也是宁可枝头抱香死的清冽?世上纷纷红尘,陆游不避世,也不故作高姿,他心里似有一块地方是他人他物触及不到的,也许当初和他诗歌唱和的唐婉明了,曾走进过,不然为何直到耄耋之年,唐婉已故去几十年,他仍悲切婉转、念念不忘?

陆游一生爱梅,最热烈痴情者莫过于“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天真浪漫,爱之热烈:他希望有千亿个“我”,赏看千亿梅。梅花枝干是劲瘦的,风骨是标韵的美,不管是磬口的腊梅,还是红白粉绿,梅的馨香是沁人幽幽的。一直觉得这句诗好浪漫,正史里正襟危坐的爱国诗人陆游,在他的生活里,其实有一颗极富美感的心灵,看到这句诗,无论什么年龄,都会觉得这是心里藏了真的浪漫的一个男人。

这样的男人,是可爱的。何况唐婉还是个才女,心思自然比别人更细巧、更敏感,也更懂得欣赏吧。爱,进入到了心灵层面,其实是最不能拔掉的。入骨入心。很不巧,陆游唐婉就是这一种。

唐婉,资料不多,据说自幼文静灵秀、才华横溢,生得很美。与陆游婚后诗文唱和,比翼双飞,两个互相心悦的人,加之少年夫妻,彼此都是对方人生最初的爱人,那种感情很纯洁也很坚固,自是更加情深无俦。以陆唐二人的心性质地,可以想知他们是多么心灵契合的恩爱伴侣,感情有多深,日子过得有多融洽,看看陆游一辈子为她写过的诗就知道了。后她因婚后几年无所出,被陆母勒令休弃。

沈园那年春天的相见,陆游书《钗头凤》大开大合的难过,唐婉的《钗头凤》则是春天摇曳而即将凋零的白色花朵,春风中凄切的抖索着,本来是春光明媚的天气,花团锦簇,燕语呢喃,春风和暖,一对有情人成眷属再被逼为陌路,偏偏又不能潇洒放下对方。这世上最难的,不是相见不识,是相见不能识,是见不如不见,见了更绝望,对没有对方的生活更绝望。陆游尚且有他的家国天下和理想,唐婉却再也没有能够走出来,这个执着自己爱人的女子,还是在爱情的余波里消殒了。

消融在春天里的爱情——陆游和唐婉

可是陆游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63岁,他说“唤回四十三年梦,灯暗无人说断肠。”满心的凄怆寂寞,爱人早已踪迹难寻。

68岁,重游沈园,他说“断云幽梦事茫茫。”年岁愈长,思念与日俱增,长长短短,不见消只见绵长。

75岁,再游沈园,他说“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春水縠皱,荡漾绿波,他想起的还是当年她的样子,最后一次沈园春天里的惊鸿一面。

江山依旧,春色如许,桃花满地,池阁仍闲,人却早已不堪幽梦太匆匆。

79岁,梦游沈园,他说“沈家园里更伤情”,“玉骨久沉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日光消逝,斯人已远,犹是心头梦里人,无一刻忘怀……

84岁,最后一次游沈园,他说“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此后不久,他也与世长辞。

沈园春天里的最后一面,陆游此后几十年,未忘过。他们之间的爱情,其实在他们的人生里,时间并不算特别长,两个相爱的人,因为外力却不得不和离,所谓抱憾终生就是这个意思吧。但他们把爱,写成了毕生不渝。

沈园的春天,或是别的什么地方的春天,在到来的时候,依然会花红柳绿,莺歌燕舞;而陆游的沈园,最后一次的邂逅,消融在沈园春天里的爱情,写在陆游诗篇里的爱情,也终是不朽了。

余生,慢慢怀念,矢志不渝,磐石无转,这份爱情要而不得,但还是笔底生香千古留存,带着幽幽的梅香。感情有多炙烈,爱就有多永恒,不随时光转移或丢弃。

这个故事永远停留在春天里。

(小记:爱情是什么,好像很难一言以蔽之,想了想,就是——相爱吧。但是好难啊,找到一个自己爱也爱自己的人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凡夫俗子以过日子为主,感情是不难有的,但是爱情,还是属于稀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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