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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骥:清嘉庆道光时期的吏治危机

2019-09-11 09:14:08 暂无 阅读:1582 评论:0

曹振镛历事三朝,遍历要职,官运利市,福禄寿三者兼得,不只清代无此二人,即中国汗青上也十分罕有。那么,他宦海“成功”的窍门是什么呢?窍门就在:小心郑重,遇事模棱;多磕头,少说话。

张国骥:清嘉庆道光时期的吏治危机

治国就是治吏。嘉庆道光时期的吏治危机,已经周全而严重地侵蚀着大清王朝,使大清的统治一发千钧

清代嘉庆道光两朝,若是从嘉庆1800年亲政算起,到1850年道光逝世,正好是50年。我认为清嘉庆道光时期这50年,其吏治显现了空前未有的严重危机,包罗宦海道德危机和宦海人才危机,我把它归纳为吏治危机。

吏治危机,其意义在于此时吏治不只极其靡烂,并且极其无能。靡烂不光仅是个体的贪污受贿、徇私枉法,并且还示意在宦海道德的整体沦落、周全而严重的宦海道德危机;而无能不光仅示意在官员不干事,不想干事,干不了事,还示意在昏庸、平庸和蒙昧者充溢宦海,奴才充溢宦海,显现了宦海人才危机。

宦海道德危机:集中示意在宦海贪污蜕化、诳骗蒙蔽、消极怠工等方面

在清嘉庆、道光时期,像历代封建王朝一般,是以儒家的道德准则作为官员的行为准则,归纳起来首要是四个方面,即仁政爱民、忠君爱国、清廉奉公、公明勤俭。清嘉庆、道光时期的宦海道德危机,也就是作为指导和规范封建官员为官从政的道德准则的危机。这集中示意在宦海贪污蜕化、酷烈虐民、诳骗蒙蔽、消极怠工和无视民生等方面。

靡烂是中国历代专制政体下宦海的一个毒瘤,应该说是自古有之,但汗青上没有哪一个朝代像清朝后期那样,到了无官不贪、有吏皆污的水平。

清嘉庆、道光时期宦海的唯利是图已成风气,封建官员那种必需遵守的清廉奉公的道德准则,对大多数官员来说已形同虚设。仕进必先问肥缺,“出任之始,先论一利字”。嘉庆初年,嘹亮吉说官员上任前都要剖析各类官位可以捞几多油水:“各揣乎肥瘠,及相率抵任矣,守令之心思不在民也,必先问一岁之黑钱若何,属员之馈遗若何,赋税之赢余若何,不幸而守令屡易,而部内之属员、辖下之殷商大贾,以迄小民,亦大困矣。”

官员的唯利是图达到了毫不忌讳、堂堂皇皇的田地,有些记载十分生动形象,如京官刘彬士到浙江任巡抚时就公开说:“穷翰林身世,住京二十余年,负欠不少,今番必要还债。”人们都说他如“饿虎出林,急不克待”。

不择手段、唯利是图最典型的例子要算震动一时的杀官灭口案了。

按照清代划定,凡赈灾,一样要派官员查赈,以防线方官趁办赈之机假公济私,中饱私囊。嘉庆十三年(1808)夏,江南淮安山阳县暴雨成灾,朝廷派知县李毓昌前去查赈。李毓昌率家人到受灾各村庄查点户口,查出山阳县县令王伸汉捏报户口浮冒赈灾款近30000两。李毓昌预备诘扬到府。王伸汉探知后,重贿求情,但都为李毓昌拒绝。王伸汉又恳请本身的上司淮安知府王毂向李毓昌说情,王毂对李毓昌说:“吾辈皆同官,谁无情谊?前人有言:好官不外多得钱耳。否则,是毁王(县)令之家,而蹙其命也。彼岂能情愿于君者?”

王毂的求情,个中一句话很有意思,“好官不外多得钱耳”,他还说这是前人说的,真是令古今的官员大开眼界。当然,这同样遭到李毓昌的拒绝。于是,王伸汉行贿李毓昌的家人,谋害毒杀李毓昌,并焚毁户口清册,又用2000两银子打通知府王毂。这就是震动其时的山阳县令杀官灭口案。

张国骥:清嘉庆道光时期的吏治危机

事后还得知,先后派往山阳查赈的官员共有10人,个中除教谕一人没有收受行贿和李毓昌被杀外,其余8人都收受了行贿。从这个典型的案例中能够看到其时宦海的贪婪之风,并且这种贪婪带有非常野蛮和残暴的色彩,从政清廉、仁政爱民的道德准则,在这些官员中起不了什么规范感化。

值得注重的是,此时多量官员掉臂朝廷禁令,以身试法,带头吸食鸦片,甚至销售鸦片,从而使这时的宦海靡烂带有光鲜的时代特征。

稀奇值得注重的是,清嘉道时期,因为贪官、庸官和昏官充溢宦海,从而导致这时另一宦海病态的发生和泛滥:书吏的权力膨胀,差役的作奸犯科。

书役是书吏和差役的简称。从整体上说,在徇情枉法、贪赃枉法、鱼肉公民等方面,两者有配合之处,但手段各有分歧。书吏有文化,有宦海处事经验,大多贪婪而奸刁;差役大多没有文化而有处事经验,大多贪婪而残酷。最恐怖的是他们往往狼狈为奸,这就使得有清一代稀奇是晚清时期,成为中国古代汗青上最残暴、最阴郁的书役横行的时代。

在清代,高官中满人居多,中初级官员中..居多。满人官员中有的连华文都不懂,但权大位高,而..官员升迁的机会少,怨气大。如许导致清代的官员中大多依靠书役处事,书役的权力逐渐扩大。清代的很多官员自己靡烂无能,又随意纵容书役,加之轨制上的严重缺陷,致使书役横行无忌,目无王法,而清当局又无力加以清算,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吏治靡烂和道德危机。

张国骥:清嘉庆道光时期的吏治危机

这时的宦海还有一个现象就是酷烈虐民。

正本,仁政爱民是封建官员为官从政的道德准则,但往往并没有切实履行。清朝到了嘉道时期,私创非刑和广设班馆漫溢全国,其残暴性露出无遗,酷烈虐民、草菅人命,反映出此时严重的司法靡烂。

所谓非刑是指律典未载而私造酷虐刑具及私施酷刑而言,即不法酷刑。非刑从清司法条则上看是严加禁止的。但实际情形不是如许,其时私创滥用非刑的惨酷情形令人惊心动魄,毛骨悚然。论地区之广,非刑普及全国;论行使非刑之官,有刑部官,有督抚、按察使、知府、知州、知县、州判、县丞、巡检、佐杂吏目及各类杂役,个中又以知府及以下一些小官和杂役为甚;论名目之多,仅嘉庆道光朝实录所载的非刑就有五十多种,这是很不完全的统计。论非刑之残暴,更是达到了惨无人道的水平,不知有几多无辜者死于横死。更值得注重的是,这些非刑有人说是自“嘉庆以降,一时之创刑”。这说法固然纷歧定正确,非刑纷歧建都是嘉庆以降的事,但嘉道时逢衰世,皇权失控,宦海道德废弛,大部门非刑创自此时并泛滥起来则是可托的。皇帝虽下过不少禁令,禁止非刑,但大多是例行公事,无结果可言。儒家所耳提面命官员的仁政爱民的道德准则,已经被大多数官员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与非刑配套的是血泪斑斑的班房。这里所讲的班房是正当或不法设置的牢狱或拘留所,有差馆、卡房、地盘寺、班馆、带候所、私馆、羁候所等,名目繁多。这时的班房像非刑一般,具有遍及性、残暴性及繁杂性等特点。

此时的宦海还有一大毛病就是诳骗蒙蔽。诳骗蒙蔽在清乾隆晚年已成为宦海的一种风气,清嘉庆道光之世,其弊更甚。嘹亮吉说:“州县以蒙道府,道府以蒙督抚,督抚以蒙皇上。”层层诳骗,一级骗一级,一向骗到皇上。

张国骥:清嘉庆道光时期的吏治危机

掩饰宁靖也是欺蒙的一大示意。大多官员不深入认识实情,虚文往来,搪塞塞责,专仕进样文章。欺蒙又一示意是官官相护。官员互相卵翼,互为羽翼,配合欺蒙皇上,又是此时宦海的一种风气。这种宦海中的卵翼网,实际上是一种好处网和情面网,是官员们的私利把他们紧紧关联在一路,结成攻守联盟,配合对于上司,直到皇帝。并且往往在一些公务运动中带有粘稠的情面色彩,徇私枉法,这不光使各类冠冕堂皇的规章轨制形同虚设,并且也废弛了宦海道德,而且使社会呈现出阴阳两面性:阳面的轨制条则成了例行公事,而阴面的互相卵翼的关系才是万应灵丹。

在专制政体下,宦海还有一种遍及现象就是消极怠工,它是专制政体的产品,也是官员一尘不染的手段。这使得行政效率低下,行政运转失灵,政权处于慢性自杀之中。清嘉道时期官员消极怠工已成一种宦海风气。各级官员自上而下,自内而外,遇事或互相推诿,不负责任;或碌碌中庸,模棱取巧;或官官相护,消弭事端。

嘉庆初年嘹亮吉对其时宦海这种风气作了一番较为周全的剖析。他把官员分成模棱、脆弱、谋求、苟且四种类型。道光末年,曾国藩谈到宦海的状况时,也有同样的剖析。他指出其时官员“粗略以畏葸为慎,以柔靡为恭”,京官有退缩和零碎两大通病,外官也有搪塞和昏瞶两大通病。这些官员只求苟全无过,不求振作有为。

更有甚者,其时很多官员认为皇帝和一些权要召唤道德来拯救宦海风气是陈腐之谈。嘉庆一次对贵州巡抚颜检说:“洁净立身,汝之优点,刚方御下,汝未能及,故被人欺侮。当代小人多于正人,一味厚道,断乎弗成!”

清廉之官不只不受人尊敬,反被人愚弄,而嘉庆也申饬他一味厚道不得,现在之世是小人多于正人。道光时,浙江学政主张进行教育疏导,道光斥他为徒博宽厚,“空言教育,何益之有!”这是嘉庆、道光的一种矛盾心理,缺乏治国新方略,在道德全能的治国理念局限下,只能依靠道德来治国,但又对道德的救世感化深表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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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人才危机:真才失意,贪才、庸才、奴才得志

清嘉庆、道光时期,时逢衰世,皇权专制和为专礼服务的纲常名教进一步露出出它的掉队性和陈旧性,严重地按捺和扼杀了多量有缔造力的人才,在宦海得志的大多是一批奴才、庸才甚至贪才。

在嘉道两朝因礼仪失慎、个性光鲜,不畏显贵、冒犯同僚,察吏严厉、嫉恶如仇,敢于直言进谏而被罢黜除名、坐牢、流放放逐和被杀的官员共有450多人。这些官员,京官从大学士到编修,处所官从督抚到道员知县,武官从将军到参将总兵都有。从史书所载来看,他们大多是有才有德的官员,然则他们的终局都是悲剧性的:有的身败,有的名裂;有的才不竟用,壮志未酬;有的功败垂成,含恨而殁。

清嘉道时期宦海人才总的情形是真才失意,贪才、庸才、奴才得志,宦海显现人才危机。

好官难容于世,嘉道宦海上必然生出另一些官员:这些人第一个特点是左右逢源,含糊其词,光滑油滑轻狂,是一些未必有才但无懈可击的“完人”;第二个特点是这些人知道,不要把封建宦海道德看得过于卖力,不要那样愚忠愚直,那样嫉恶如仇,好歹弥缝弥缝为妙,但又要天衣无缝。如斯,任凭宦海浮沉,也可稳坐垂纶台。曹振镛就是如许的典型脚色。

曹振镛是乾隆四十六年(1781)进士,从这一年直到道光十五年(1835)死去,五十四年的宦海生涯,用八个字能够归纳他宦海得志的情形,即:生极恩宠,死备哀荣。

曹振镛在半个多世纪的宦海中,担当过工部、刑部、户部、吏部等中央首要部的尚书、翰林院掌院学士、直讲官、上书房总师傅,入直过南书房,三次任学政,五任殿试读卷官,四任乡试正考官,五任会试正考官,充当过实录、文颖、会典、国史等馆正总裁官,衔至三师三少,官至大学士兼军机大臣。皇帝遇有巡事、木兰秋狩,都留他在京处事,备受重用,他是中国封建社会宦海上罕有的位极人臣之臣,半个多世纪的“不倒翁”。

曹振镛历事三朝,遍历要职,官运利市,福禄寿三者兼得,不只清代无此二人,即中国汗青上也十分罕有。那么,他宦海“成功”的窍门是什么呢?窍门就在:小心郑重,遇事模棱;多磕头,少说话。

清嘉庆、道光时期,因为宦海缺乏选贤任能、优胜劣汰的轨制作保障,贪婪之辈、无能蒙昧之辈、野蛮残酷之辈,还有搪塞塞责、唯唯诺诺之辈充溢宦海。对宦海来讲,能够说此时是中国汗青上最靡烂无能、最平庸昏聩、最酷烈残酷,也是最无视民生的时期之一。

张国骥:清嘉庆道光时期的吏治危机

治国就是治吏。此时吏治危机,已经周全而严重地侵蚀着大清王朝,使大清的统治一发千钧。清嘉庆、道光时期吏治危机,从基本上讲,是君主专制轨制和与之相适应的封建道德文化配合结下的恶果,是权力缺乏有效制约和监视的究竟,是宦海缺乏选贤任能、优胜劣汰的轨制保障的究竟,基本原因是轨制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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