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爬哥陈海林张佑桂夫妇
东方吐露大片鱼鳞纹的时候,童家岗村被奶爬哥家的走地鸡打破宁静。
叭的一声灯亮了,护场的奶爬哥穿好衣裤,撑动独把车进入鸡场内部。
奶爬哥蹲在地上用镰刀将老南爪劈砍成小块小块,鸡鸭喂食用。
几百只跑地鸡咕咕叫唤走出鸡舍,有的啄食地上的老南瓜,有的扎进荒地,三三两两没入林间。
奶爬哥家,彩条布破落下来,地上堆满农具杂物。后门上方悬挂着一块政府授予的先进单位牌匾。
陈嫂在准备早饭,鹅米豆加秋茄子,韭菜煎鸡蛋饼。
陈嫂大奶爬哥三岁,慈眉善目,年轻时是美人胚子。
炒菜时,陈嫂一度走神。
饭菜做好,趁老公未回之际,陈嫂进了猪场。
猪场分前后三栋,可同时容纳600余头生猪,如今空空如也,一派颓废。最里间的猪舍里,老母猪见到女主人,迎上前哼哼几声,与女主人默默对视。
此前,老公负责猪场的清扫,打针防疫,消毒杀菌;自己负责猪饲料搬运,投食,百斤重的饲料每天搬运上百袋。
出虾时节,老公每天凌晨两点起床,起虾,投食,卖虾,运送饲料,喂鸡喂鸭,一天到晚忙个不停。
其间苦楚不堪回味,陈嫂以掌拭泪……
连年猪瘟 年出栏2000头的生猪场如今一头不剩
300多只走地鸡喂的是五谷杂粮,另外散养了一百多只鸭。待到来年春上,母鸡开始集中产蛋,产出来的蛋作为种蛋出售,价格不菲。土鸡则供应周围的农庄,三十块钱一斤。
大清早,奶爬哥在靠近鸡舍的高台上,着手搭一座鸭棚。冬天到了,鸭群尚无栖身之所。
早八时许
忙碌了两个小时的奶爬哥收手,扶起倒地的独把车,用力撑出鸡场。
奶爬哥的猪场与老村部首尾相连,一长排猪舍有几分气势。曾几何时,猪场年出栏生猪2000余头,就横沟市镇而言,算得上养猪大户
奶爬哥左腿后蹬,右手撑桑木棍保持平衡,整个身体落于后座,借助自行车前后轮运动一路滑行到家。
独把车早已锈迹斑斑,没有脚踏板,没有车链条,车把手也锯了一只,仅保留了大梁、后座、钢圈轮胎,加一根握得发亮的桑木棍,成为奶爬哥风雨飘摇数十载的交通工具。
一下雨,房顶四处漏水。原指望今年生猪出栏后,一部分还债,一部分翻盖四间平房。谁知道天公作难,打碎了梦想。
尽管早上的饭菜简单,奶爬哥仍然倒了半缸子白酒,杯酒慰风尘。
奶爬哥笑称:酒瘾来了,即使一碗泡面也能下酒半斤。但自律,从不喝醉。
小儿麻痹症之初的奶爬哥完全靠四肢爬行,后来左腿恢复了一些力气。偶然学会喝酒后,浑然发觉右腿恢复了一些知觉,便认为是喝酒促进血液循环所致,于是乎,一日三餐无酒不欢了
一场小儿麻痹症导致奶爬哥依靠独把车行走人生
沙石高速江北段从童阳岗村穿心而过,站在鸡场里,可以看到来来往往急弛而过的车辆。鸡场地处二组农田的正中央,一条二米宽左右的水泥路紧邻鸡场。鸡场四面空旷,无遮无挡,旷野里四下有风。
吃过早饭,花椒影视《走人家》栏目组强哥加入到搭棚队伍中。奶爬爸席地捆扎竹条,强哥挥锹平整棚内地面,陈嫂则帮忙运送搭棚的竹条。
不远的林地间,鸡鸭三五成群踱着方步,在各自的领地里鸣叫不止。冬日暖阳照在奶爬哥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就欠下的数十万债务,奶爬哥一脸笃定:只要身体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向困难低头,勇敢面对现实,再大的困难都会过去的!
奶爬哥当天的计划是:早晨/上午搭鸭棚,下午到虾田巡查,完了回鸡场继续紧固鸭棚。
中午下酒菜较为丰富,奶爬哥酒缸倒了满满一杯,据其介绍,罐头瓶倒满容量为八两。
饭桌上,栏目组张玲询问夫妻俩相识的故事。
陈嫂是一堤之隔的江陵普济人,当地俗称北边人,她与奶爬哥挑皇堤认识的,当时并没有相中陈海林。
奶爬哥接话:你相不中,你老倌子(父亲)相中了波。岳老倌子(岳父)给了把握,相亲到结婚二十一天。
张玲笑问陈嫂现在后悔不?
陈嫂笑吟吟回答:不后悔。
奶爬哥在鸡场搭建简易鸭棚 供鸭群过冬
奶爬哥全名陈海林,石首市横沟市镇重阳岗村二组村民,68年出生,两岁时患小儿麻痹症,落下了终身残疾。乡人称其奶爬哥,喻意四肢爬行长大,一生与天斗,与命斗,自强不息,百折不屈。
妻张佑桂同样患有腿疾,夫妇俩育有一女,现结婚成家。
奶爬哥介绍:以前俩口子都是裁缝,种田,喂猪,做修配。后来出门打了几年工,赚了一点钱,回来发展养猪。
2016年,奶爬哥卖掉家里的楼房,买下老村部扩建了猪场。一鼓作气又承包了10亩虾田,10亩农田,盖起鸡棚鸭鹏,甩开膀子大干一场。
流年不利,2017年生猪价格一路走低,奶爬哥首战失利。
2018年再遭重创,全年病死猪290余头。
2019年,60余头临出栏的生猪上午还活蹦乱跳的,到了下午,整个猪场尸横遍野,仅剩一头老母猪幸免于难。
三战三败,奶爬哥一家欠下外债49万余元。
陈嫂如是评价猪抓哥:我们老陈除了挑不得,样样都来得,么子都能干。一生勤抓苦做,天灾人祸,怨不得他!
陈嫂嫁到重阳岗时一口江北话,几十年过去,现在南边话北边话随意切换,亳无障碍。
奶爬哥在虾田投食
下午四时,奶爬哥踩着一地瓦砾走向虾田。
奶爬哥的虾田水面辽阔,虾苗已钻进洞里休眠。虾稻连作,虾田中留下大片大片的禾蔸。明年三四月份,十亩龙虾和几百只鸡鸭陆续上市,都将成为奶爬哥来年的翻身资本。
奶爬哥告诉强哥:要是资本足够,自己还会继续扩大鸡鸭养殖规模,引进母猪种苗,配种繁殖,继续发展生猪养殖。
奶爬哥小心的上得船去,小船分开水面上的水藻,蜻蜓点水般向远处荡去。
此际的天空瓦蓝互蓝,映在水面上水天一色,波光剪影,一船,一人,簇簇水草,大片禾蔸,像极了一副水墨丹青。斯时有人走近,哪里会知晓船中的男子身患残疾,只觉得他的一举一动,他那泛舟的背影美哉乐哉,玉树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