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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孝孺《豫让论》:论人者与被论者的微妙比对

2020-05-23 09:32:55 暂无 阅读:1896 评论:0

明代方孝孺曾写过一篇流传后世的《豫让论》,虽然从气节上肯定了豫让士为知己者死的忠贞不二,但并不认为豫让当得起“国士”二字。他认为:“不能扶危于未乱之先,而乃捐躯殒命于既败之后;钓名沽誉,眩世骇俗,由君子观之,皆所不取也。”

豫让在智伯大权在握时已然受到国士一样的待遇,但在智伯与韩赵魏的斗争中他却没有一言进谏规劝智伯,使智伯免于危难。倒是在智伯死后为他抛妻别子拼死复仇,然而最终也没有杀掉赵襄子,只是徒劳的将赵襄子穿过的衣服砍上几刀,随即拔剑自杀。

方孝孺《豫让论》:论人者与被论者的微妙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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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孝孺认为,豫让应该做的是在智伯生前就为他出谋划策,而不是在智伯死后徒以血气之勇来复仇。因此,他只能称为刺客,而不是国士。

从笔者的角度来看,智伯厚待豫让,也许并不是让他作为一个谋士来为自己出谋划策,而是欣赏他的义气、人格,或者武艺。豫让对自己的定位也并不是谋臣,他有着最耿直的观念: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虽死亦不恤矣。

本就不是谋臣的定位,如果豫让真的给智伯筹谋献策,没准智伯灭亡的更快。

也许作者有其他隐喻,但在后世看来,他与豫让之间有着一种微妙的巧合。

方孝孺在建文帝时的地位达到顶点,皇帝经常向他咨询军国大事,十分信任。

方孝孺《豫让论》:论人者与被论者的微妙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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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建文帝是以国士之礼待方孝孺,也是说得过去的。

建文朝最大的事情莫过于靖难。从朱棣起兵造反开始,朝廷所有讨逆的诏书檄文都出自于方孝孺之手。

方孝孺驳斥豫让事后复仇的行为,他自己确实也做到了为建文帝尽心尽力、献计献策。

建文三年,燕军攻下大名府,朱棣听说齐泰、黄子澄二人已被罢斥,上书请求皇帝命盛庸、平安等人撤兵。方孝孺建议:“燕军在大名府已驻扎多日,天气炎热还不断降雨,他们应该会不战自乱。可以火速下令辽东诸将入山海关攻打永平,真定诸将渡过卢沟桥直捣北平,如此,燕王必定率师回救。我大军紧随其后,燕王必将成擒。现在他的奏事文书恰好送到,应暂且给以答复,文书往返时间超出一月,就会使得他的将士心意懈怠。我方商定合击的态势,进而消灭燕军,就很容易了。”“燕兵久顿大名,天暑雨,当不战自疲。急令辽东诸将入山海关攻永平;真定诸将渡卢沟捣北平,彼必归救。我以大兵蹑其后,可成擒也。今其奏事适至,宜且与报书,往返逾月,使其将士心懈。我谋定势合,进而蹴之,不难矣。”

建文帝察纳雅言,就命他草拟诏书。派大理寺少卿薛嵓给燕王送信,并给薛嵓几千份扰乱燕军人心的谕旨,让他趁机散发出去。可惜,薛嵓是个胆小鬼,一份都没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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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军攻下沛县时,方孝孺再次献计:燕王世子朱高炽性情仁厚,而他的弟弟朱高煦则性情狡诈,比他更受燕王宠爱,总想着取而代之。何不离间二人,给燕王来一招釜底抽薪,这样燕军没有了后方,就是一支孤军了。建文帝再次采纳,并且派大臣带着诏书去北平,赏赐朱高炽。

没想到的是,身为王子皇孙的朱高炽比饱读诗书的博学大儒更有政治智慧,或者说更看得清形势:如果他父亲败了,那他作为世子早晚会被秋后算账斩草除根;如果他父亲胜了,他曾接受建文诏书就是叛父,更是死路一条。

所以他连诏书都没有打开看,原封不动送到燕王军前,消释了父亲所有的怀疑,也为自己后来的太子位攒下了资本。

方孝孺的计策再次落空。

建文四年五月,燕军已兵临长江,渡江就在旦夕之间,皇帝开始下诏各地勤王。方孝孺再次建议:派人给燕王送信,先与他虚与委蛇,暂且同意与他划江而治,先拖上几天,等勤王兵赶到。燕军都是北方人,不习水战,到时候与他们在长江上决战,我们还是有很大胜算的。

此时的建文帝就像是快要落水的人,紧紧抓住这一根救命稻草,马上派庆成郡主去游说燕王。

燕王没有方孝孺那么天真,且不说他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划江而治,更何况,此时主动权都在他的手中了。

方孝孺的缓兵之计并没有成功,还不到一个月,金陵城就落到了燕王的手中。

方孝孺屡次献计,对建文帝确实足够的忠诚与尽心,他的计策从理论上看,确实非常完美,要是能得以顺利执行,局势都会改变,他自身、家族、乃至建文帝的结局都会不一样。可惜,他的对手是朱棣,而这些计策执行起来也是一塌糊涂。

派人扰乱燕军人心的人选,选了这么个胆小鬼,完全不预计谕旨一旦未能发布出去、或者被燕王发现弄巧成拙了怎样;

离间朱高炽父子,完全是以己度人,太低估了后来的明仁宗,;

对燕王施缓兵之计,自动忽略了朱棣是曾经带兵直入漠北英勇善战的大将,更是运筹帷幄的三军统帅,这雕虫小计怎么会瞒得过他?

方孝孺《豫让论》:论人者与被论者的微妙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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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书生意气啊!

综合来说,适合这位大儒的地方在书院,而不在朝堂。

他在城破后为建文帝死节,也算是以国士相报了。

跟豫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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