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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中被引用的两位诗人,李白与杜甫的友谊

2019-12-08 06:34:29 暂无 阅读:1025 评论:0

在中国古代诗歌史上,有很多并谈的人物。这其中,以李白和杜甫为最。因为李白与杜甫同是中国诗歌史上两位高山仰止的伟大诗人,他们之间的友谊也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段千秋佳话。李白和杜甫生活的年代大致相同,又有过一定的交往,因此两个人互赠的诗作就成了研究两人的重要资料。我们一起来探究李白与杜甫诗中与诗外的友谊吧。

一、李白与杜甫诗中之谊

李白与杜甫初次相遇在天宝三年(744年),李白被唐明皇赐金放还,由长安来到了东都洛阳,时年四十四岁。而三十三岁的杜甫自从十年前考试不第后,就一直在外游历,此时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晚辈,正为寻求声名而广泛游历,结交名流,恰好也在这时漫游到了洛阳。

《庆余年》中被引用的两位诗人,李白与杜甫的友谊

两人一见如故,彼此倾心,同时相遇的还有高适,三人同游梁宋,相与豪饮畋猎。第二年,李杜二人再次聚会,地点在东鲁,齐郡等地。这两次相聚总共不会超过三个月时间。李白于秋末赴江东,杜甫则西去洛阳,从此再没有能够见面。

根据郭沫若的统计,在杜甫现存诗中,与李白相关的近20首,其中专门寄赠或者怀念李白的有10首:《赠李白》前后两首、《与李十二白同寻范十隐居》、《冬日有怀李白》、《春日忆李白》、《梦李白》两首、《天末怀李白》、《寄李十二白二十韵》、《不见》等。

这些诗贯穿于两人相识到李白去世的始末,可以说,此后半生,杜甫都在怀念李白,就像怀念他的亲人,感情真挚动人。李白集中有关杜甫的不多,只留下4首。这些现存的诗,虽然多少不等,却已经足够证明两个人的倾心相投。

将这些赠诗分分类,可以发现大致有三种类型:

1.描写对方的风采,以及对对方的印象的素描性的诗歌。

写这类题赠诗,首先要求双方彼此了解,关系熟稔,甚至可以在诗中嬉戏嘲弄对方而不至于引起反感。如:

杜甫第一首《赠李白》

秋来相顾尚飘蓬,未就丹砂愧葛洪。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

李白《戏赠杜甫》

饭颗山头逢杜甫,顶戴笠子日卓午。借问别来太瘦生,总为从前作诗苦。

《庆余年》中被引用的两位诗人,李白与杜甫的友谊

天宝四年,李杜于鲁郡重逢,二人共同策马,到鲁城北访范十,这两首诗正是写于此时。此行,两人还有另外的诗作,李白作《寻鲁城北范居士失道落苍耳中见范置酒摘苍耳作》,杜甫作《与李十二白同寻范十隐居》。李杜访范,遂成千古佳话。

2.记述双方聚时欢乐与别后追思的诗歌。

李白有《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秋日鲁郡尧祠亭上宴别杜补阙、范侍御》、《沙丘城下寄杜甫》三首;杜甫有《与李十二白同寻范十隐居》、《冬日有怀李白》、《春日忆李白》、《寄李十二白二十韵》等。各举一首如下:

李白《沙丘城下寄杜甫》

我来竟何事?高卧沙丘城,城边有古树,日夕连秋声。

鲁酒不可醉,齐歌空复情,思君若汶水,浩荡寄南征。

杜甫《冬日有怀李白》

寂寞书斋里,终朝独尔思。更寻嘉树传,不忘《角弓》诗。

短褐风霜入,还丹日月迟。未因乘兴去,空有鹿门期。

《沙丘城下寄杜甫》,是李白怀杜诗最为著名的一首。该诗作于天宝五年,李白居于东鲁沙丘,夕阳西下时,思念起远行之后的杜甫,他仍然沉浸在和杜甫在一起“登临遍池台”“歌鼓川上亭”的惜别情绪中,心潮如汶水浩荡。

此时城边的古树秋声简直就是一种精神折磨,以至于“鲁酒”“齐歌”都无法排遣心中那份别情。当时杜甫正西去洛阳,洛阳在汶水的西南,因此只好把心中那份思念化作汶水了。

杜甫的诗作于同年冬天,那时杜甫已经到了长安,他对于和李白的两段相会的交往依旧念念不已,用“嘉树传”“角弓诗”比喻两人情似兄弟。在另一首诗《与李十二白同寻范十隐居》,中还具体回忆了相聚时“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亲密无间的情形.在认识李白之前,杜甫过着“二年客东都,所历厌机巧”的日子,与李白相遇后,他顿觉神清气爽: “李侯金闺彦,脱身事幽讨。

《庆余年》中被引用的两位诗人,李白与杜甫的友谊

亦有梁宋游,方期拾瑶草”(《赠李白》)。就杜甫而言,与李白同游梁宋,乃是他一生中最值得纪念与回忆的事情,他不仅得到了一个可以心魄相交的知己,而且在今后的诗歌创作中竖立起一块可以作为楷模的丰碑、一根可以超越的标竿。

3.杜甫终其一生,甚至在漂流西南流离困苦的处境中,始终在关注李白的行踪,希望能够得到李白确切的消息。

当永王事败,李白受牵连,流放夜郎,在“世人皆欲杀”的社会舆论下,“我意独怜才”,为李白辩诬,为他大声疾呼,为他不公平的命运抱不平。“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不见》),这是李白一生的高度写照和传神概括,同时也可为天下怀才不遇者一哭。在这一类赠诗中,最感人最精彩的是《梦李白》。

这两首诗与《不见》、《天末怀李白》都写在李白流放夜郎遇赦前后。这两首诗是听到李白流放夜郎,积思成梦而作,表现了杜甫对李白命运的深挚关切。正因为两人有这样伟大的友谊,所以当李白入梦后,欣慰之余,却又有着不祥的念头,这正说明他对李白爱护之深,在一些泛泛之交身上是不可能有的。

其一写初梦,其二写再梦,分别按梦前、梦中、梦后叙写。就侧重点而言,前一首记初梦,是杜甫的主观感觉,李白的形象朦朦胧胧,若有若无,不是很清楚,从入梦到出梦,数次肯定否定,到最后终于肯定是李白的魂,甚至怀疑李白已经死了,才会有故人入梦,因此用了吴均《续齐谐记》关于“为蛟龙所苦”的典故。

后一首记再梦,频繁的梦,李白的形象逐渐清晰,杜甫的主体感觉逐渐退居其次。他终于相信李白仍在流放途中,从“告归常局促”到“出门搔白首”,形象生动的表现出李白的生活状态既沉重又憔悴,杜甫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庆余年》中被引用的两位诗人,李白与杜甫的友谊

《读杜心解》认为:“次章纯是迁谪之慨。为我耶?为彼耶?同声一哭!”现在有些人也认同这个观点,认为在前一首专写李白,后一首则兼写两人。其时,李白是获罪流放,杜甫是弃官逃难,这并不是一般意义的“迁谪”;而且杜甫此时关心的是李白的生死,而并不是个人的升沉;他要控诉的是命运对李白的不公,而非借机抒发自己的牢骚。如果真的纯粹是“迁谪之慨”,或者包含“迁谪之慨”,那岂不是把杜甫对李白高纯度的友谊之酒给掺杂了吗?

二、李白与杜甫诗外之谊

关于李白和杜甫的友谊,人常从两人互致诗歌多少立论,陈善夜在《扪虱新话》中说:“今杜诗语及太白处,无论数十篇,而太白未尝有杜子美诗,只有‘饭颗’一篇,意颇轻甚。”有人據此論定兩人情誼厚薄,仇兆鼇即謂:“可見兩公交情,李疏曠而杜剴切也。”事實並非如此。

有人据此论定两人情谊厚薄,并简单地以现存的双方赠诗数量来衡量李杜情谊的厚薄,以为杜甫对李白一往情深,而李白对杜甫则不过如此。事实并非如此。 这个问题,可以从不同角度、不同层面作出解释:

1.现存的李白、杜甫的诗歌(李白为1055首,杜甫为1424首)是不完全统计。

李白生活动荡,杜甫相对安定,中、晚年的李白,长期奔走,寄人篱下。相比之下,杜甫有更多的时间进行思考与创作。二人长期生活不定,作品散失不少。正如韩愈在《调张籍》诗中所说,二人诗作“流落人间者,泰山一毫芒”。

李白晚年坐牢、流放,不可能自由自在的创作,即便有所作,也不可能全部流传下来。其作品或留朋友处,或随身携带,相较于杜甫,散失必定更多。这些散失诗稿中,未必没有李白赠杜怀杜之作。另外,李白晚年多病,其文集由李阳冰所编。杜甫当时的名声以及李阳冰个人的好恶,都有可能影响到李白文集的面貌,所以不能仅仅以现存赠诗的数量多少来判断他们感情的深浅。

《庆余年》中被引用的两位诗人,李白与杜甫的友谊

2.李白虽然只长杜甫11岁,可谓同辈,但在相识当年,李白无论在地位和诗名上都要高出杜甫一大截,李白已经名满天下,而杜甫名声尚小。

但当在洛阳相遇时,两人不计较年龄、身份,“剧谈怜野逸,嗜酒见天真。醉舞梁园夜,行歌泗水春。”从李白方面来说,李白不久前还是供奉翰林,连唐玄宗初见时都惊为天人,他同朝中“五侯七贵”都喝过酒,还戏弄国权势极重的高力士,他的身份地位可想而知,虽然被勒令放还,但皇帝还特赐优厚的金银,名声与影响更加远播。

但他却同名不见经传的青年诗人杜甫成为忘年交,诗歌唱和,引为知己,这是怎样豁达的胸襟和气度,又是怎样的坦诚无邪和光明磊落。而从杜甫这方面来说,他也不在乎地位、身份、名气的悬殊差别,径直同李白以兄弟相称,放歌纵酒,没有丝毫的谦卑与做作,这也需要一种气度,一种涵养。

诗坛的两位巨人,虽然成名时间有先有后,但却都采取了平视的角度观察对方,各自保留平等、独立的人格。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由此,我们完全可以说,李白和杜甫不仅是诗文之交,更是人格之交。

李白和杜甫的友谊、诗谊千古无双,如果勉强加以类比,白居易和元稹相互赠答的诗多于李杜,可是无论在诗歌的质量和感情的深度都和李杜不在一个档次。用王维和孟浩然,苏轼和黄庭坚,辛弃疾和陈亮作比,更加不伦不类。只能是李白和杜甫,只有是李白和杜甫,他们不仅各自建立了可以相颉颃的诗歌丰碑,而且在这两座高耸入云端的丰碑上架起了灿烂的虹桥——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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