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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力:黄永年跋嘉靖本《白氏文集》

2019-04-15 03:19:26 暂无 阅读:1891 评论:0
韦力:黄永年跋嘉靖本《白氏文集》

白氏文集七十一卷,唐代白居易撰,明嘉靖间伍忠光刻姑苏钱应龙重建本。钤印:彭城江畬子藏书绘图记。

韦力:黄永年跋嘉靖本《白氏文集》

黄永年题记

今传世最早刻本为南宋绍兴初年刻本《白氏文集七十一卷》。七十五卷本宋人未见著录,似仅存于传说。《述古堂书目》载有《白氏文集七十五卷》,然“庚寅一炬,种子隔离”,故钱谦益曾藏七十五卷本之《白氏文集》,则为传说中之传说。另钱曾《念书敏求记》中言曾于钱谦益处所见《白氏文集》为庐山本,然宋人宋敏求却言庐山本止七十卷,且无续后集,故钱谦益曾藏七十五卷本之说更见可疑。黄丕烈尝以白金二十两易得绛云楼烬余残本《白氏文集》十七卷,是书既有烧痕,亦有水渍,仅知其为宋本,确否七十五卷本之残卷则未知,《荛圃藏书题记》记此事甚详。

唐会昌五年(845)白居易作《白氏集跋文》云:“白氏前著《长庆集》五十卷,元微之为序;后集二十卷,自为序;今又续后订五卷,自为记。前后七十五卷,诗笔巨细凡三千八百四十首。集有五本:一本在庐山东林寺经藏院;一本在姑苏禅林寺经藏内;一本在东都圣善寺钵塔院律库楼;一本付姪龟郎;一本付外孙谈阁童。各藏于家,传于后。其..、新罗诸国及两京人家传写者,不在此记。”作此跋文次年,白居易殁,故此七十五卷本当为白氏生前之最后定本。此五本皆为写本,自唐至宋撒布过程中,卷帙时有变增。《新唐书·艺文志》作七十五卷,《崇文总目》作七十卷,《郡斋念书志》作七十一卷,《直斋书录解题》作七十一卷,并记:“今本七十一卷,苏本、蜀本编次分歧。蜀本又有外集一卷,往往皆非乐天自记之旧矣。”

进入明代,此书刻本甚多,最早为正德八年兰雪堂铜活字本,尚有正德十四年郭勋刻本,嘉靖十七年钱应龙刻本,万历三十四年马元调刻本。寒斋所藏为明嘉靖十七年伍忠光龙池草堂刻姑苏钱应龙重建本,半页十二行二十字白口摆布双边,钤有“黄永年藏善本书印”及“彭城江畬子藏书绘图记”。龙池草堂为吴郡人伍忠光之室名,曾刊刻《白氏文集七十一卷》、《张说之文集二十五卷》及《冀越集八卷》。个中嘉靖十六年刊刻之《张说之文集二十五卷》为此书传世最古者,前有永乐七年吴县贞隐白叟伍德跋,谓手录此书以备一览,亟欲梓之而力不果,冀后世子孙有能续之如此。由此可知伍氏一族书香陆续百数十年,厥后裔果不负祖望。钱应龙者,今所存资料甚少,仅知其刊刻过此书与《元氏长庆集六十卷》。

此书有永年师写于荣宝斋绿格笺纸跋语一页,附于卷首,内容为:“此嘉靖时姑苏钱应龙所刊白氏文集,实源宋椠,与铁琴铜剑楼旧藏小字宋本大略相符,惟宋本卷末陶记已脱耳。兰雪堂铜活字本亦与此同源,然双行付梓小注多略,非善本也。..元和时那波活字本题白氏长庆集,则别有所据矣。”兰雪堂为明代无锡华坚之堂号,与其叔父华燧之会通馆皆以铜活字印刷齐名。兰雪堂晚于会通馆,印书之数亦少于会通馆,其最早付梓之本即《白氏长庆集七十一卷》及《元氏长庆集六十卷》。那波道圆活字本刊于..元和四年(1618),吴昌绶于《嘉业堂藏书志》中言“此本凡宋本所有者均无脱佚,其为出于宋本无疑。闻..此集另有唐卷子本。今藏大阪某氏。或言此本出于唐卷者,未睹其书,不敢臆断也”;岛田翰则云:“元和戊午秋七月那波道圆活字本,是据狩谷掖斋所藏覆宋本白氏集重刻”;目前..学者太田次郎认为此本以存于朝鲜之旧编成本为底本,然朝鲜之旧编成本是否为宋本,并无解说。太田次郎还提到,..于江户时代今后,《白氏文集》进入以那波古活字本、明马调元本及和刻本等刊本为中心的时代,1804-1817年间,幕府还发行以那波本为底本的官板。在其时风行的《白氏文集》浩瀚刊本中,那波本以版框广大、不附训点、行间有隙以及六合裕如等特点,在校勘时最适合用来作为记录各本异同之底本。

那波道圆用来付梓此书之铜活字原为朝鲜所制。1596年丰臣秀吉第二次出兵朝鲜时,强行押解数万朝鲜人至..垦植,并带走大量制陶、印刷及刺绣等工匠,使得..的各类工艺水准大举提高,其时与印刷工人一同被带至..的另有大量铜活字,即那波付梓此书之物也。吴昌绶亦言:“此..活字本。(活字宋高丽国所制,后为..所得,庆长、元和间用以印书)。为那波道圆所印,在彼邦几与五山版并重。”

此书与吾另有一段小人缘,永年师尝与吾述及旧事,约三十年前,永年师闻上海博古斋收到于省吾双剑簃旧藏一批,个中有桂馥《说文解字义证》之咸熟年间连筠簃初刻本,此书其时印数不多,书版刻好不久即毁于宁靖天堂战火,故撒布极稀,于民国时期书价已几同宋版。师早闻双剑簃存有此书一部,惜无缘得见,今闻此书流入厂肆甚是兴奋。恰博古斋收购人员至西安收书,师向其提出购置此书意愿,对方称不肯卖,但能够换书,黄师当即掏出此《白氏文集》。博古斋收购人员不知连筠簃本《说文解字义证》之珍贵远超《白氏文集》,反认为嘉靖本之市场价格远比咸丰本要高,旧交换之后,又搭给黄师两部清代印谱,令师颇感不测。多年后永年师向吾讲述此故事时,眉宇间仍有一股抑止不住之康乐。吾其时即想,若此二书再流入市场而被吾得之,将此故事续圆满,亦可谓书界一段小美谈。天遂人愿,三年前此书赫然显现于上海博古斋拍场,吾于图录中见此本,食指大动,志在必得。至拍场当日,此书果被吾所得,令吾不测的是书上还有永年师跋语一页,疏解此书版本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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